邹光第走进审讯室,郑洪义正在闭目养神。
邹光第拉一张板凳坐下,开口说道:「郑郎中可惜了。」
郑洪义毫无反应,眼睛都懒得睁开。
邹光第继续说道:「郑郎中是南京鼎鼎有名的好官,多次获得陛下嘉奖。人们都说,不出十年,郑郎中必为尚书。可惜啊,可惜,遇到你这么一个爹。」
郑洪义终于开口:「我没有罪,都是族人犯法,最多定我个治家不严。至于犬子,就更与他无关,他已经好几年没回衢州了。」
邹光第说道:「陛下也知郑郎中冤枉,但你们做的事情太大,也只能挥泪斩马谡了。念及旧情,陛下还留有余地,只将郑郎中贬官五级,扔到吕宋去做一个小官。」
「此事与犬子无关,我要见陛下!」郑洪义激动起来。
「你听我说完,」邹光第再次叹息,「郑郎中一身清白,哪容沾染污点?一边是皇帝,一边是父亲,让他该如何自处?郑郎中……唉!」
郑洪义感觉有些不妙,问道:「我儿怎么了?」
邹光第死盯着对方,一字一顿道:「悬……梁……自……尽!」
仿佛全身骨头被拆掉,郑洪义直接瘫在那里。
郑洪义是个「重情」之人,连族亲犯罪都护着,更何况是他最有出息的儿子。
他家道中落,又被人悔婚,当时许多票号都来催债。
郑洪义挨个请求宽限还款时日,只有冯家答应,听说他要去整顿生意,冯老爷子还借给他五百两。
郑洪义东山再起之后,把冯老爷子视为恩人,求娶了冯家的孙女。他对冯家照顾到极点,所以小舅子胡闹,才会一次又一次护着,甚至不惜帮其洗脱杀人罪名。
而今,郑家完蛋,冯家也完蛋。
邹光第又说:「你害了不少人,李阁老被夺爵了,刘尚书辞官归乡。他们两个无端被牵连,他们的门生故吏,会放过你郑家?会放过你冯家?」
郑洪义两眼失神,愣愣看着墙壁,魂魄已经飞到天外。
儿子自杀,对他打击太大,完全心如死灰。
「听说你抽烟的?」邹光第拍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