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懒得理他,打了个呵欠,半撑颌于床上,说道:「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范闲一愣,却忘了自己此时过来是要说些什么,昨天夜里他上了京船之后,海棠便悄无声息地消失,直到下午又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园子里,莫非自己只是来确认她在不在?还是说自己已经习惯了和这个北齐圣女像老朋友一般聊聊天?
「我很难喝醉的。」范闲是个有些急智的人,微笑就着海棠的第一句话说道:「你知道我怕死胆小,所以除了在自己能够完全相信的人面前,我不会喝醉。」
「所以你只在家中才能肆意一醉?」海棠睁开那双明亮的双眼,好奇问道。
范闲摇了摇头:「除了自己能够完全相信之外,我还要相信喝醉时,身边的人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的安全。」
海棠笑了起来,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紧接着却有些可怜对方,怜惜说道:「不要告诉我,你长这么大,也就在上京城的松鹤居里喝醉……过一次。」
那一次在北齐上京,当着海棠的面,范闲肆意狂醉,直至昏沉不省人事,还被下了春药,着了重生以来最大的一个道儿。
范闲气恼说道:「你还有脸提……当然。」他看不得海棠眼中的同情,冷傲说道:「小时候我是经常醉的,你不要把自己看的过于重要。」
海棠笑了笑:「那时候,那位……瞎大师一直跟在你的身边?」
范闲没有回话。
海棠忽然皱眉说道:「那……传说中你酒后诗兴大发,在庆国皇宫之中醉诗千篇……难道也是假的?」
范闲摆摆手,不想和她继续这个无趣的话题,直接问道:「银子到了没有?」
海棠无趣地叹了口气,坐了起来,看着他的双眼认真地点了点头:「从八月份起,陛下就开始安排了,你不用担心。」
范闲自嘲笑道:「不担心怎么办?这件事情我又不能让老爷子把国库里的银子调出来给自己用。」
「说到这点。」海棠皱眉道:「你居然带了十几万两现银在身边……这也太傻了吧?我可不相信你就仅仅是为了在河畔接风之时摆一摆威风。」
范闲心想自己这是不得已而做的一个安排,其中内情哪里能告诉你,这事儿谁都不能说。
「不过是些没用的银子,带着怕什么?」
「你入仕未及两年,身边却有这么多银子。」海棠似笑非笑道:「包括你,包括令尊的俸禄在内,也只怕要一百多年才能存足这么多银子,你怎么向官员们解释?」
范闲摇头道:「不要忘了,我范氏乃是大族,族产才是真正的来钱处。」
「噢?能轻易拿出这么多银子的大族……难道没有什么横行不法事?当心都察院的御史就此参你一章。」
「参便参。」范闲笑道:「就算族里没这么多钱,但这两年宫中知道我生意做的大,也不会疑我什么。」
「一家青楼,十几家书局……能挣这么多银子?」海棠疑惑问道。
「不要小瞧了我家老二的敛财功夫……当然,我在朝中做了两年官,收的好处也是不少,基本上都埋在那个箱子里,你别说,出京的时候要换这么整齐的银锭,如果没有老爷子帮忙从库房里调,我还真是没辙。」范闲笑着说道:「等事情了了,所谓贿银便和这些干净银子混在一处,朝廷也不好说我什么,只是为了凑足银子,我可将名下产业里能搜的流银全搜的干干净净,如今京都里面真是空壳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