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笑竹篱间,桃李满山只粗俗

——皇帝也要生儿子,苦荷也要吃肉,陈跛子也要上茅房,范闲也要有朋友。

他将手中那块花布收入怀里,推开面前的植物,看着远方驿站处冒出的淡淡青烟,轻轻哼着:「丢啊丢啊丢手绢……」

北齐都城外的离别,范闲的一抱一偷不仅立时冲淡了离别愁思,也利用最后机会给海棠平滑无羁的心弦上系了一个小小的结。于是才自自然然地有了后面的书信往来,有了后面的江南重逢。

江南多春雨,润物细无声。

看似范闲、海棠各领了各国使命、各为了各方利益,公事公办,却又朦朦胧胧总有一丝揣摩不透的东西罩在两个人周围,让这气氛如此暧mei古怪。

说回最初吧。」范闲说道:「为什么你不可能喜欢我?我不可能喜欢你?」

海棠有些傻了,有些怒了,心想此人怎么总纠缠于此事,冷声说道:「朵朵向来不在乎男女之事,情之一境,无大小之分,却有上下之别,我不求灭情绝性,但却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范闲明白姑娘家是在表达以天下万民为先的意思,微嘲说道:「先天下之忧而忧?这么活一辈子岂不是太没滋味,你家皇帝还有顶帽子戴着玩……」

他没说那顶帽子是什么颜色,忽而露齿阳光一笑说道:「朵朵。」

「嗯?」海棠停住了脚步,偏头看他,却被范闲那清秀面容上的温柔微笑晃了眼睛,忍不住叹了口气,问道:「什么事?」

「胡人也是有可能不杀人的。」范闲很认真地说道。

海棠知道他是在说先前自己在马车里堵思思嘴的那句话,不由气苦,但依然安静回道:「是吗?或许不论是北齐还是南庆的子民,都不会相信。」

范闲温柔说道:「胡人当然有可能不杀人,如果他们都被我们变成了死人。」

海棠一怔,莫名其妙地失笑了起来。

范闲轻声说道:「同理可证,我也是有可能喜欢上你的,你也是有可能喜欢上我的。」

海棠嘲讽说道:「等我们都死了?」

「不。」范闲很认真地解释道:「等这个世界上别的人都死了。」

海棠无可奈何,说道:「所有人都死了,就剩我们两个站在河边吹风?」

范闲擡起头来,想了半天,才点点头:「似乎确实没什么意思。」

然后他从口袋里伸出双手,握住海棠的手,在姑娘家微愕的眼光中轻轻搓揉着,温和一笑,说道:「既然是没意思的事情,就别想了,这天气还冷着,你又穿个丫环的衣服,手只怕冻着了。」

四手相握,坚定与温柔在一片暖意里融融着,二人身后传来马车车轮咕辘的声音。

海棠眼中带着丝有趣的笑意,并没有将双手抽出来,反是微微偏头,看着范闲说道:「故意给人看到?」

范闲半低着头,眼睫微眨,轻声应道:「要说服我的皇帝相信我在江南带着你是有原因的,要让你的皇帝与我之间的相互信任有个更坚固的基础,我们都必须更亲近一些。」

海棠似笑非笑望着他。

范闲最后认真说道:「当然,你的手握着还是很舒服的,经常做农活,却……没有老茧。」

无赖加上步步进逼的试探,范大官人这般泡妞小手段,又如何是姑娘家所能抵挡。任她九品高手、任她天人合一,通通推dao!

「其实你不要太自卑。」范闲扭头望着海棠,极为严肃认真说道:「我一直觉得你长的很是很端庄的。」

海棠哑然,片刻后应道:「敢请教,这是在赞赏朵朵,还是在嘲讽我?」

范闲笑了起来,摇头说道:「只是针对你先前说的,我不可能喜欢上你的原因,有感而发。」

海棠终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像个小女孩儿一般,极为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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