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启年沉默着,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范闲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我二人不知道做了多少株连九族的事情,议论一下何妨。」
王启年苦笑,知道大人再次提醒自己,用心何其无耻,摇头说道:「我看这一路应该没什么事儿,陛下就算已经有了废储的意思,也不可能选在这时候抛出来。」
「有道理。」范闲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和我的想法一样,咱们这位陛下,要的就是英明神武的劲儿,青史留名的范儿,千方百计想的就是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绝对不愿意落人话柄。此趟太子赴南诏,一则是将他流出京都,慢慢谋划废储一事,二则……」
他皱起了眉头,忽然想到南诏那处毒雾弥漫,七八年前燕小乙率兵南讨时,士兵们的伤亡基本上都是因为这个祸害。
「瘴气侵体,太子渐渐体弱……」王启年说出这句话,才猛然惊醒,自己说话的胆子果然越来越大了。
范闲苦笑接道:「如果真是你我这般想的,陛下……果然厉害。」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只不过王启年没有注意到。
「很遗憾,未竞全功。」范闲叹息道:「你说长公主怎么就没死呢?」
这是今天他第二次赤裸裸地惋惜,王启年觉得有些古怪,长公主已然失势,大人毕竟是对方的女婿,不论是从人伦亲道上讲,他都不应该如此说才是。
王启年不清楚,范闲自入京都后,下意识里便很忌惮长公主,因为对付旁的人,可以用阴谋用权术较量,可是对付一个世人传颂其疯的权贵人物,范闲很难猜到对方会做出何样疯狂的反应。
这种不确定姓,使范闲很头痛。
尤其是此次京都宫闱之变,范闲始终难以相信这样的结局——长公主身处死地,为何她那些力量没有进行最后的反扑?军方的大老呢?燕小乙的态度呢?如果说事情发生的太迅猛,军方没有反应的时间……可是叶流云呢?
范闲比任何人都清楚,叶流云在君山会中的供奉地位,在苏州城中,也曾被那破楼一剑吓的魂都险些掉了,即便君山会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可是长公主一定不会像如今看来这样的不堪一击。
先前与王启年分析过长公主对皇帝的疯狂畸恋,但那只是范闲用来说服自己的说辞,他并不相信这一点。
只不过,这个人世间有些事情,或许正是人们不相信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