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此刻——
橘邸,总司的病房——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以及落针可闻的静谧,像极了大海深处,唯一的动静便是细微的呼吸声。
总司躺在温暖的被窝中,沉沉地睡着,床头边一如既往地堆着大量的金平糖。
虽然微不可察,但在这一霎那,她那纤细的指尖确实是动了下……
……
……
秦津藩,大津,某街道——
「想当年,我还没成为脱藩浪人,还在伊予松山藩做官时,有个讨厌的家伙污蔑我是个『连切腹都不知道如何下刀的小吏』,我这人就是爱较真,他不是说我连切腹都不会吗?我当场就拔出了我的胁差,捅进自己的肚子里,现场切腹给他看!」
烂醉如泥的原田左之助,又在讲他那「切腹而不死」的光辉往事。
一左一右地搀扶他的井上源三郎和藤堂平助,双双露出苦笑。
旁边的土方岁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又来了……我真的快听吐了。左之助,你就不能再讲点有新意的故事吗?」
原田左之助嘿嘿一笑:
「这可是我毕生的骄傲啊……我要讲一辈子……你们愿意当我一辈子的听众吗……?」
说到这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顿。
须臾,他咧开嘴角,「呵呵呵」地轻笑几声:
「不过……在跟着橘先生上洛后……让我引以为豪的事情……多了好几件……」
众人闻言,先后露出笑意。
说来滑稽,除了近藤勇之外,「试卫馆派」的其余人都是黄金单身汉。
近藤勇虽是唯一的例外,但他的妻子(阿常)远在江户,不能相聚。
换言之,「试卫馆派」的诸位只要拿起筷子和便当盒,就能直接开吃团年饭……令人不忍多听。
于是乎,原田左之助像英雄一样挺身而出。
「我们去喝酒吧!」
就这样,在原田左之助的号召下,「试卫馆派」的诸位决定在今夜来场久违的酒会。
今天临近傍晚时,他们乌泱泱地涌进一家颇有人气的居酒屋,开启「豪饮模式」。
具体的聚会经过,姑且按下不表。
总而言之,约莫4个小时后,他们直接把整家店的酒水库存给清空了,让店家老板相当感动,不仅亲自送他们离店,而且激动地大呼「以后也要常来啊」。
如此战绩,固然惊人。
那么,代价呢?
代价便是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与近藤勇烂醉如泥,只能由还算清醒的土方岁三、山南敬助、斋藤一、井上源三郎和藤堂平助扶他们回家。
土方岁三毫不客气地拍了拍近藤勇的脸:
「喂,阿胜,就快到家了,再坚持一下。」
「唔唔……糟糕……好想吐……」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吐我身上,我就把你扔到街边。」
永仓新八用力眨眼,呆呆地看着正搀扶他的斋藤一:
「唔唔……咦……?奇怪……斋藤……怎么会有会有四个你……?」
他问毕举起手中的未喝完的清酒,又猛灌了一大口。
斋藤一淡淡道:
「你过一段时间再看,我会变成八个。」
「咦?真的耶……你变成十个了……」
「那等等就会变为十二个。」
新选组的干部们都住在大津町中心,但具体住所都不相同。
最先「脱队」的人,是山南敬助。
他转道往西,扭头向身后的众人说道:
「我先行一步了,明天见。」
土方岁三摆了摆手:
「嗯,明天见。」
跟众人道别后,山南敬助把右手塞进怀中,用左手提着灯笼,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时下夜已深,街面上只剩山南敬助这一个行人。
风声萧萧,伴着草履陷入雪地之中的「沙沙沙」的细响。
山南敬助仰起头,饶有趣味地眺望天边的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