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乡先生,龙马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说这种不着痕迹的玩笑话?」
西乡吉之助大笑几声:
「好,不说笑了,来谈点正经事吧。」
「或许是天意使然吧,在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紧要关头,北方的虾夷作乱,橘青登不得不引兵北上平叛。」
「我们必须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宝贵时机,发展势力,积蓄力量。」
桂小五郎轻轻颔首,以示赞同:
「西乡先生,我们接下来理应拉拢土佐藩和肥前藩。」
「尤其是后者,若获肥前相助,如得百万雄师。」
西乡吉之助补充道:
「还有『北幕府』。」
「虽然『北幕府』的实力很弱,但不管怎么说,它终究有着『幕府』之名。」
「只要利用得当,便大有可为!」
「等拉拢了『北幕府』,我们就同时拥有了天皇和征夷大将军!大义尽在吾等手上!」
桂小五郎又点了点头:
「没错,所有能够拉拢的对象,我们都要拉拢。」
自一桥庆喜出逃福井藩后,江户幕府便陷入分裂。
反正已是撕破脸皮,一桥庆喜及其党羽也懒得遮遮掩掩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另立幕府。
一桥庆喜改名为「德川庆喜」,自称为第15代征夷大将军。
不论是从哪一角度来评判,德川庆喜的僭位都是不合法理的。
在此基础上,由橘青登领导的「南幕府」是那般强大,已被扫入历史垃圾桶的水户藩就是血淋淋的警示。
因此,时至今日,绝大多数藩国都逢「南幕府」为正朔,将「北幕府」斥为「伪府」。
但是,说到底,「正统」这种玩意儿,不过是政治游戏罢了。
要承认哪个幕府为正统,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在拉拢德川庆喜后,萨长便可尊其为正统,以「打击奸臣,匡扶幕府」之名讨伐橘青登!
「出兵名义」是从不嫌多的,能多一项抨击橘青登的大义,自是再好不过。
这时,西乡吉之助勾起嘴角,半是雀跃、半是敬佩地感叹道:
「不得不说,那个岩仓具视确实有本事啊。」
「虎口拔牙,硬是从京都抢来天皇、太子与两件神器(八尺琼勾玉、八咫镜)。」
「多亏了他,朝廷已在吾等的掌控之中!」
岩仓具视发动史无前例的「庆应之变」后,奔逃至长州——此事早就是路人皆知。
闻听此言,桂小五郎的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不过,他很快就压抑住这份异样,强装淡然。
……
……
同盟已成,两边人马总算可以各回各家。
就在订立盟约的翌日清晨,桂小五郎和西乡吉之助相互道别。
坂本龙马和中冈慎太郎将前往长崎,为之后的行程做准备——接下来,他们将继续担任说客,游说土佐和肥前,进一步扩大倒幕势力。
离开下关后,桂小五郎快马加鞭,全速赶路,恨不得挥断掌中的马鞭,全然不顾胯下马匹的哀鸣。
他之所以急着赶回萩城,原因无它——他十分担心天皇和太子的安危!
昨夜,他不敢把真相告诉给西乡吉之助。
事实上,早在半个月前,天皇和太子双双罹患重病,卧床不起!
就跟同时代的其他贵人一样,天皇和太子都有着身体虚弱的毛病。
极不健康的饮食习惯,外加上极度缺乏运动,使他们的身体都远远称不上是健康。
在天皇和太子抵达长州后,桂小五郎专门组织了一个专业的「看护团」,小心翼翼地伺候他们,体乏便进补,天寒便添衣,连每日的吃食都有专人试毒。
这般精细的看护,绝对称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然而,桂小五郎最不愿见的事态还是发生了……「水土不服」就像一枚猛烈的炮弹,瞬间击倒了天皇和太子。
长州的气候迥异于京都,天皇和太子会水土不服并不奇怪。
相比起水土不服,那惊忧过度的心情则更加摧残他们的身体。
天皇本就不愿意跟幕府作对,更不愿来长州。
长州人先前的所作所为——架空朝廷,假传圣旨——给天皇留下了莫大的心理阴影。
他现在对长州人充满了不信任,极不愿跟长州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