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斯特说的这些,他不是很能理解,或者说,他所处的时代,不允许他理解这样的事,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看待。你只要想想,如果科比在总决赛上被同一个人一次次地击败,你觉得这个人会被允许出现在他的球衣退役仪式上吗?还要听对方说「我爱你」,你猜科比会在几秒内肘击他的脖子?
但韦斯特代表的是一个很久远的时代,那个年代,NBA谈不上商业化,球员薪水微薄,他们没有当下这幺多的场外干扰,也许正是那种环境让他们之间形成了纯粹的竞争氛围。
可现在不行。
徐凌走了过去,在韦斯特旁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篮球放在身边。
这个举动让韦斯特有些意外,他预想到对方会激烈反驳,却没预想到这种平和的、似乎要和自己促膝长谈的姿态。
「杰里,」徐凌的声音同样平静,「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故事。」
「但我想,也许我和你的理解不一样。」
「你认为他赢得了爱你的权力。我认为」徐凌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他只是在履行胜利者的义务。」
「义务?」韦斯特皱起眉头。
「胜利者拥有定义一切的权力,杰里。他可以定义伟大,定义传奇,也可以定义尊重和爱。」徐凌的目光清澈而冷静,「拉塞尔对你说那句话,是因为在那个时刻,那是符合他『胜利者』身份的最完美结局。那是他为自己,也是为你,为你们那段漫长的竞争故事,画上的句号。一个充满『体育精神』的、被传颂的句号。」
「但这改变不了核心的事实。他完全战胜了你。那句话是锦上添花,是王冠上最璀璨的宝石,但它首先是建立在赢的基础上的。」徐凌的语气没有丝毫冒犯,只是在陈述一个在他看来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如果输的人是他,如果拥有十一座奖杯的人是你,杰里,你会去拥抱他,对他说你爱他吗?也许也会。但那时,拥有那份『权力』和『义务』的人,就是你了。」
韦斯特愣住了。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拉塞尔的那句话。那句被他珍藏一生、视为最高荣誉的话,在徐凌的解读下,竟然变成了一种.胜利者的叙事工具?
「我不是说拉塞尔的感情是假的,」徐凌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我相信他是真诚的。但这份真诚之所以能被如此完美地表达,被世人铭记,正是因为他赢了。作为终极的赢家,才有资格慷慨地展示他的友爱。」
徐凌抓住地上的球,用手指轻轻地转动。
「我不想在未来某一天,某个击败我的人,来给予我他的『爱』,来为我的故事画上句号。我不想把我的价值,寄托在对手的友谊之上。」
徐凌擡起头,看向韦斯特,眼神里没有挑衅。
「尊重不是求来的,杰里,也不是靠风度换来的。尊重是打出来的。拉塞尔尊重你,不是因为你的风度,而是因为你一次次把他逼到极限,因为他知道击败你需要付出什幺。那份尊重,在你们每一次交手、每一次从他手里夺走胜利希望时,就已经存在了。最后那句话,只是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