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尽皆默然。
月理朵这话,肯定不是大家想听的。但也是实话,让人直面血淋淋的事实,肯定不太好受。
“忠圣州四面皆是夏土,能往哪逃?”月理朵又道:“你们其实无需过分担忧。辽泽的天还是那么蓝,水还是那么甘甜,每个氏族都有自己的草场和牛羊,好好过日子就行。无上可汗起于阴山,跟着他的党项、回鹘部落日渐兴盛,他们有漂亮的衣服穿,有酒喝,有肉奶吃。勇猛善战的儿郎,许多都当了官。这样的日子,需要担忧吗?”
“真的没人能站出来吗?”
“月理朵,要不你……”
“阿保机真的一去不回了吗?”
众人不死心,继续追问。
月理朵遥遥看向北方,摇了摇头,道:“罨古只和辖底,今年或会与阿保机开战。大夏数十万禁军,那排山倒海的阵势,伱们也见过了……”
“阿保机来了又能如何?”月理朵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道:“只有羞辱罢了……”
氏族酋豪们顿时唉声叹气。
耶律质古听了,眼圈也有些红。
她转过身去,不想再看这些人,不意却迎来了河对岸表姐萧重袞冷漠的眼神。
“走吧。”月理朵扯了扯女儿,道。
安抚契丹人心,在护圣州、捧圣州的时候,她已经做过了。接下来去到别的羁縻州,大概还要继续。
她没有选择,更没有必要继续与契丹八部纠缠不清。
没有人知道,当邵树德拉着她一起登高校阅大夏禁军,看着那些杀气腾腾的武夫,听着他们山呼海啸的欢呼时,她浑身战栗,已然湿了。
与阿保机一起生下的三个孩子,现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月理朵温柔地抚摸着腹中孕育的生命,信步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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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五,邵树德抵达了迎圣州,暂歇两日。
迎圣州领一县,即双辽县,户口与忠圣州差不多,五万出头。
邵树德在此接见了北上的沙陀三部酋豪。
沙陀人是去年九月以后东进的,大部屯于营州。为此,七县鸡飞狗跳,大肆征发百姓,与沙陀牧民一起抢割干草,同时提供了一部分粮食,让他们安然度过了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