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策英直视过去,点了点头。
这句话,他还是信的。
君臣二人,相识已有十余年。
从经历上讲,堪称亦师亦友。
君臣一心,更是变法革新,光复燕云。
小太子赵伸,也是其从小带大。
堂堂宰辅大相公,为了让小太子开心,不惜浪费时间研制糟子糕、奶茶。
这其中,要是没有感情,绝对是假话!
「呼—
」
一连三问,赵策英大汗长淌,心头却是放下了重担一样,大为轻松。
三大问题。
一问,为名声绑架。
此之一问,关乎千古名声。
二问,为道德绑架。
以天下苍生,绑架君子。
当然,这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政通人和的时代,不可能成功变更天下的。
三问,为晓之以情。
凡此三问,或为名声绑架,或为道德绑架,亦或是晓之以情,都是堂皇正大的阳谋。
兼之,小太子为其求情,一样也是道德绑架。
赵策英与江昭,也有君臣恩遇。
这一连着,就五把「锁」。
五者兼备,应是足以死死的框住这位千古大贤了。
毕竟,这五把「锁」实在是太过密集。
就算是奸臣,估摸着都得被框住,更遑论是有望成就圣人的道德君子?
如此,有江卿相护。
长子赵伸,自可无忧!
「如此,朕已也就放心了。」
「天下大才,唯卿一人尔。」
赵策英目光眺望,渐渐坚定起来:「朕,便将伸儿,托付于卿一人。」
「伸儿年幼,尚无倚仗。」
「此后,伸儿当视尔为父,事之如事朕,信之不疑。」
「子川,汝亦以父道辅之,育君德、安社稷、拓疆土、建盛世!」
「汝,切不可负朕一片苦心!」
一双龙目,尽是赤诚。
江昭听着,先是一怔,旋即一惊。
托孤重臣!
视尔为父!
其中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就较为基础的来说,托孤重臣,十之八九都会有不止一人。
宰辅大相公、内阁大学士、枢密副使,都有可能是托孤的人选。
就算是再少,起码也是两人,一文一武。
「视尔为父」不一样。
这一待遇,其实还有别的称呼。
或为相父,或为仲父,或为亚父————
其中权势,断不可以常理喻之。
权高者,堪比君王。
类似于诸葛亮、吕不韦、张居正,都是此中行列。
权低者,仅为参谋。
亚父范增,就是典型的例子。
而江昭,毫无疑问是权高者的行列!
「这—
」
「官家,岂可如此啊?」
江昭大震,连忙下拜。
玉塌之上,赵策英一叹,只是说道。
「此中之事,朕已与伸儿说过。」
「子川。」
赵策英直视过去,又一次道:「切记,莫要负朕!」
赵官家,俨然是心意已定。
江昭一叹,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旋即,一脸的毅然,重重一拜:「臣,定不负官家,不负小殿下。」
「好。」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赵策英点了点头,眼中也充斥着复杂意味。
上上下下,一时无声。
约莫十息左右。
「自病重以来,朕已有二十余日未见百官。」
「子川,熏一薰香吧。」
赵策英微阖着眼,说道:「背着朕,入殿议政吧!」
关于风寒,大周人并不真正理解其中原理,而是将其视为「秽气」入体。
为了防范,便焚烧艾草、苍术、雄黄作薰香。
恰好,艾草、苍术、雄黄都有抑菌的效果,也算是颇为有效。
也因此,对于赵策英来说,熏一薰香,自可让江昭免却风寒之扰。
「另,让人唤来伸儿。」赵策英出气多,进气少的补充道。
短短几句话,其一身好转迹象,消失得一干二净。
赵策英,俨然又油尽灯枯起来。
江昭听着,身子又是一震。
负帝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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