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禅智寺悟道!
熙丰七年,四月二十六。
云舒似锦,软风徐来。
江府,正堂。
自上而下,摆着几十把椅子。
凡入座者,或为一司主事,或为一州主官,或披绯袍,或挂紫衣,无一例外,都是颇为有名的人物。
其中,更是不乏一些淮东大族的主事人,都是典型的「地头蛇」。
却是昨日,江昭还乡得实在太迟,已近天黑,为免叨扰失礼,一干人达成了一致意见,于今日前来拜访。
左首。
江昭扶茶一引,浅呷了一口,淡淡向下望去。
仅是一眼,便有人心头一惊,心神为之一摄,连忙低头。
江昭见状,也不意外。
宰执天下者的仪态,何其不凡?
且不说入座者大都是五六品的小官,就算是真的三品紫袍,猛地被他注视一眼,也得心头一跳,暗中为之发憷。
不稀奇!
从上往下,连着扫了几眼,江昭暗自摇了摇头。
不认识!
除了转运使陈使,以及安抚副使羊轩以外,其余的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
主要问题,还是这些人的身上。
他们的官位都太低了!
除了寥寥几人以外,十之八九的官员,都是五六品的小官而已。
以江昭的影响力,区区五六品,一句话就可轻松批量制造,根本就毫无难度O
除非是潜力实在不俗,否则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被他记住名字。
更何况,这还是地方上的五六品小官。
自入仕以来,江昭有一半左右的时间都在中枢任职,以常理论之,五六品的地方官甚至都没机会见他一面。
连一面之缘都没有,自然也就无从说起「认识」。
「呼!」
江昭沉吟着,轻吹一口茶,目光平和道:「宦海入仕,大起大落,实是不幸」
「今为乡野布衣,尚蒙垂念,屈尊寒舍,实是让人蓬荜生辉,受宠若惊。」
「粗茶相待,还望莫嫌。」
「这——」
短短两句话,上上下下,几十人相视一眼,皆是有些意外。
「屈尊」二字,太过谦和了!
安抚副使羊轩反应颇快,扶手起身,有礼有节的说道:「江公宰执天下,忧国忧民,日理万机。所谓自贬,也无非是暂且修养一二。屈尊二字,真乃折煞淮东官吏了,岂可如此啊?」
仅此一言,其余人也都反应过来,连忙起身一礼,附和道:「江公此言,折煞下官了。」
屈尊!
这样的词,不是淮东官员能受得起的。
大相公江昭自贬,相位更替,乃是宦海一等一的大事。
若是有人消息不太通达,亦或是脑子太「木」,恐怕还真就会以为宦海就此大变,江大相公就此落魄不堪。
但,淮东官员都是明白人。
事实上,即便江昭遭贬,其影响力也仍是存续。
一方面,江大相公的门生故吏,乃是真正的遍布天下。
宰执天下者,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古往今来,无论是文人书生,亦或是劳苦庶民,大都是这幺说的。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究其缘由,盖因没有大量门生故吏的支撑,就算是真的坐上了大相公的位置,也注定会是德不配位、名不副实。
这一点,李迪、吕蒙正两位大相公,都是典型的例子。
李迪是公认的实权不大,就连史书上都记载了其「空有相位而无相权」,堪称是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为千古奇耻大辱。
吕蒙正的手段倒是不差。
不过,此人的宦海仕途实在是太过揠苗助长,仅仅入仕六年就宰执天下,门生故吏自然是不可能有的。
当然,这仅仅是个例。
除了李迪、吕蒙正一样较为极端的例子以外,其余的宰辅大相公,或多或少都称得上一句「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无非是水分有大有小而已。
而江昭,俨然就是毫无水分的存在。
其门生故吏,就算是在一众宰辅大相公之中,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无它,江昭文武通吃!
作为百年国祚,唯一一位在开疆拓土上取得重大进展的臣子,一点也不夸张的说,江昭几乎是吃尽了开疆拓土的政治红利。
熙河、熙丰两次拓土,实属是为江昭攒下了相当一批文武故吏。
其中,更是有顾廷烨、王韶两大军方巨头。
非但如此,熙河路、陕西路、燕云路、河东路、河北东路、河北西路,以及西南都护府,但凡是涉及边疆的重镇,无一例外,都有江昭的人。
甚至于,就连光复燕云的拓土功臣,也大都承过江昭的恩。
这还单是武将。
文臣一方,江昭两次主持恩科,担任主考官。
吏治革新,更是一次罕有的人事大动作。
这其中,江系是否趁机塞进去了人,又塞了多少人,以及又有多少人承了江昭的恩,无人可知。
但毋庸置疑的是,这些人都是其无形中的政治底蕴。
非但如此,江昭更是上一任大相公韩章的唯一弟子。
其手上,有着韩大相公留下的大量门生故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