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一样,并未因可能宰执天下而太过欣喜。
一方面,韩绛已经功成名就。
作为位列昭勋阁二十四功臣的存在,韩绛一生的荣誉性,都已经拉满。
宰执天下,并不能让其一生的声名有任何拔高。
作为入阁六年的内阁大学士,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宰执天下,也仅是较为有限的拔高其影响力而已。
相反....
大相公的变法摊子,太难接了!
稍有不慎,新政倾覆,千百年过去,后世人怕是都能将他给骂死。
甚至于,都有可能搞出一些阴谋论什幺的。
老话说的好—史书没详细记载是吧,那我就开始编了!
鬼知道后世人能编出来一些什幺样的「野史」啊?
另一方面,无非是兔死狐悲尔。
大相公可是变法功成者。
连着六年的相处,韩绛对其不说尽是钦佩,起码也是心服口服。
就这样的人,倘若都得清算,难以善终的话...
「唉!」
韩绛长叹一声。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公道,自在人心!」
齐国公府,书房。
小公爷齐衡,手中执笔,不时作沉思状。
观其摸样,严肃非常,俨然是在作谏书。
「官人。」
一声轻呼。
齐衡一怔,擡起了头。
却见妻子申氏,浅步甫入,手中还有一碗泛着热气的七宝擂茶。
「官人。」申氏走近,轻声道:「庶政繁杂,不免伤神。」
「妾身熬了七宝擂茶,自有滋补之效。官人且歇息一二,解乏润喉、以养精神,再续庶政不迟。」
轻声软语,自有一股书香闺秀的气度。
佳人貌美,米粥甘甜,任谁见了都得为之心头一动。
可惜,这是齐衡!
却见齐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俨然是有些兴味索然。
「唉!」
一声轻叹,齐衡摇着头,有心拒绝:「不必....
」
半句话未落,便见申氏秀眉微低,自有一股淡淡的伤意,似是为之心有沮丧O
不过,这也不奇怪。
自从结亲以来,申氏便察觉到了丈夫身上的些许异常。
其一颗真心,竟是有大半都在越国公夫人盛明兰的身上!
逢此情形,未免也太过不幸,任谁也得心头哀伤,为之奈何。
要是一些心志不坚的女子,甚至都有可能就此沦为类似于小秦大娘子一样的怨妇。
申氏倒是性子坚韧,仍是期许将丈夫的心抢回来。
而自从夫妻二人诞下了子嗣,齐衡的心倒也被拉回来了一些。
可....
申氏微低着头,就要往外走去。
辛辛苦苦熬的粥,郎君竟是连尝都不尝一口,未免还是太过让人伤心。
齐衡望着,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也好。」
仅是一言,申氏便心头一喜,连忙浅步走了过去。
热粥轻放,齐衡搁笔,拾起勺子,象征性的挖了一口。
申氏偏着头,望了一眼文书。
「官人,这都是在写些什幺呢?」
「谏言文书。」齐衡平静道。
大相公称病了。
齐衡是性子正直,常常直言上谏,因而显得有点直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