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惠卿冷哼一声,怒意未消,却也颇有修养的起身,持手一礼。
江昭挑眉,略有了然。
一般来说,政斗肯定是为了政治资源。
亦或是,干脆就是盯上了对方的官职。
但,吕惠卿是正四品,王安石正二品,两人差距着实不小。
吕慧卿弹劾王安石,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他的乌纱帽。
事实上,吕惠卿奏弹劾文书,就为了一点:
干王安国!
吕惠卿、王安石二人,关系相当之好。
但,吕惠卿、王安国二人,关系却是相当恶劣。
熙丰三年,八月初一,王安石、吕惠卿二人月下论道,本该是知音难觅,高山流水。
谁承想,王安国竟是突然冒了出来,公然鄙夷吕惠卿的为人,认为他是谄媚奸猾之辈,搞得吕惠卿甚是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若非是事后王安石主动登门致歉,吕惠卿都差点以为是被人安排了鸿门宴。
但不论如何,吕惠卿、王安国二人算是就此结下了仇怨。
熙丰四年,一月末,王安石、吕惠卿二人煮茶论道,议论变法成效、岁计议政。
谁承想,王安国竟是吹起了笛子。
为了教导弟弟,王安石就来了一句“宜放郑声”,也就是让其不要沉迷于靡靡之音。
结果,王安国回怼了一句“愿兄远离佞人”。
吕惠卿一听,就知道王安国是在针对自己,就此怀恨在心。
此外,王安国还公开几次批评过吕惠卿推行变法的举措,认为其执行本事不足,更是公然劝谏王安石持中立态度,莫要变法,认为变法可能会导致家破人亡,富贵不再。
大大小小的言论,或多或少都传入了吕惠卿的耳中。
其中,不乏挑拨王安石、吕惠卿二人关系的话语,也不乏诋毁新政的话语。
其行为,不说恶劣,却也相差不大。
偏生还没有半点改正的意思!
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
如此行径,自是被吕惠卿视为兄长王安石教导无方。
可碍于王安石的存在,他也不太好发作,唯有任之忍之。
结果,就在八月末,吕惠卿又听到了王安国在公开场合批评自己。
堂堂正四品大员,富弼、韩绛一系的“接班人”,岂能一忍再忍?
于是乎,吕惠卿心头大怒,干脆一连着两人一起弹劾。
由此,也就有了内斗的状况。
“无论是介甫,亦或是吉甫,都是为了变法大业。”
江昭挑眉,平和道:“误会说开了就好。”
王安石、吕惠卿二人相视一眼,皆是肃坐,并未作声。
一时误会解开,但两人都得一定的时间缓解一二,自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恢复如初。
“不过,都是庙堂上有名有姓的变法者。”
“此番内斗,若是毫不惩戒,未免有可能助长内斗之风,影响不太好。”
江昭注目下去,淡淡道:“你二人,都得贬下去。”
“但凭大相公处置。”吕惠卿一脸的严肃。
“安石亦然。”王安石一样点了点头。
关于两人的结局,几位内阁大学士或多或少都有透露。
遭贬,已是注定!
“近来,北疆异动。交趾灭国不久,恐有随风景从之辈。”
“介甫,便任职西南都护府大都护吧,暂且全权处置交趾一切军政。”
“诺。”王安石一礼。
江昭注目于吕惠卿,继续宣判道:“半免费教育的政令颁下不久,勉强也算是可为之地,吉甫便去国子监任司业吧。”
“诺。”吕惠卿点头,行了一礼。
简短的几句话,两人都有一定幅度的贬谪。
西南都护府为从二品建制,大都护为从二品官职,王安石从正二品落到了从二品。
国子监为正四品建制,司业是祭酒的副手,为正五品,吕惠卿正四品落到了正五品。
当然,贬的肯定不是太狠。
不过,即便如此,也足以威慑其他人。
毕竟,江昭对王安石的重视几乎是人人皆知。
连王安石触犯了霉头都能贬,其他人自然更是不在话下。
“至于王安国……”
江昭淡淡道:“贬到九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