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半隐,残阳铺金。
垂拱殿。
“江汉汤汤,武夫洸洸。经营四方,告成于王。四方既平,王国庶定”
小词轻诵,软语绵绵。
丝竹浅吟,箫韶和舞。
大殿上下,步摇翩跹,楚腰轻款,舞姿曼妙,自有一种难言的滋味,引人注目非常。
自秦汉以来,宫廷便有了“钟鸣鼎食、乐舞相伴”的仪制。
其中,舞与乐相绑定,有俗舞、雅舞两类;乐与诗、词、歌、赋相绑定,讲究严肃与典雅兼顾。
如今,难得南征大胜,以一篇《诗经大雅》为词,吟诵征伐功绩,颂捷报、唱太平、赞盛世,却也算是相宜得体,颇有雅俗共赏的意味。
“百官,尽兴即可!”
丹陛之上,官家赵策英面上微红,或是持箸拈筷,或是豪爽酣饮。
观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自有一股意气风发,大展宏图之劲!
自其以下,文武百官,或左或右,筹光交错。
“呼——”
习惯性的吹了吹炖汤,江昭拾起一盏小碗,轻抿了一口。
索粉、羊肉、鱼肉、爆肉、假鼋鱼、胡饼、状元炒肉、蜜浮酥捺、炖鸡莲子羹。
这就是庆贺大胜的九道菜。
除了略微偏凉以外,并无太大的缺点。
“子川。”
丹陛之上,赵策英轻抬酒盏,一脸的兴奋。
江昭注目过去,从容点头,抬起杯子。
“敬陛下。”
赵策英的兴奋,尚在江昭的预料之中。
作为百年国祚的唯一一位开疆拓土的君王,赵策英已然是注定千古留名。
他年,一旦实现大一统,更是可将千古一帝、世宗皇帝的名号轻松收入囊中。
这种“有盼头”、“努力就有回报”的感觉,注定会让人相当幸福,精神亢奋。
兴奋,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来!”
赵策英豪爽大笑,欣慰点头。
文布局天下、改革弊政、暂理国政,武可开疆拓土,镇抚天下,横压一世。
恐怕,就连西汉之萧何、张良,蜀汉之诸葛孔明,大唐之房谋杜断,也莫过如此。
有此贤臣相佐,区区千古一帝,何愁是梦?
君臣二人,一饮而尽。
一杯入肚,两人皆是添酒,又欲对饮。
就在这时
司礼掌印太监走近,低声通报道:“陛下,景王求见。”
“景王?”
赵策英一怔,旋即温和一笑,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自从大军南征,至今已有两百余天之久。
儿子思父,父又何尝不念子?
一声令下,自有宫女、太监于陛坫添上一道席位。
约莫二三十息。
“父皇!”
“大相公!”
一道轻呼,三岁的小不点迈着小碎步,自正门而入。
仅是一刹,筹光交错的声音便浅了不少。
文武大臣,连连注目。
景王,赵伸!
丹陛之上,赵策英注目下去,招了招手:“伸儿,过来。”
赵伸三步两步,走了过去。
及至近陛,便乖乖止步,抬手行礼。
“孩儿拜见父皇。”
若是日常,亦或是皇宫后苑,偶尔得到皇帝的允准,小皇子或许有机会登上两步御阶。
可涉及庆贺,丹陛便是无可置疑的“君王专属”,不附带任何“私人”属性。
三岁半的皇子,尚未启蒙,但规矩已经学了七七八八。
赵伸活泼归活泼,却也相当守礼,不敢逾矩。
赵策英垂手抚膝,颇有威严的点了点头。
百官大贺,并不适合父子叙话。
也因此,就算是心中有着些许思念,赵策英也并未走下去。
“大相公。”
赵伸轻唤一声,走了过去。
“景王。”江昭点头,执手回礼。
赵伸得到了回应,嬉笑一声,便在太监的引导下,走向了席位。
不少人望着这一幕,暗自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