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两浙路的人!
可也正是因此,他却是知道两浙路这一次究竟会何其之惨。
江昭,这位可是官家最为信重的内阁大学士。
以江阁老为主导,持尚方宝剑,有便宜行事之权,钦查两京一十四路。
由此观之,官家何其的愤怒。
关于判罚的程度,甚至有可能是上不封顶!
江昭抬眉,回首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阁老放心,官家之震怒,滕某一清二楚。”滕甫拍着胸脯道:“滕某,绝不徇私!”
“那依滕御史之见,官家为何钦点出身两浙路的你南下,而非右都御史?”江昭平和问道。
此次,刑部、吏部都是遣“左侍郎”南下,唯有御史台是一把手南下。
并且,这个一把手恰好是两浙路出身。
要说这其中没有官家的考量,那绝对是假话。
一样都是让御史台主官南下,二把手下去也是一样的效果。
江昭特地这么一问,却是有提醒的意思。
起码,滕甫得认清自己的“定位”。
经江昭一提醒,余下几人,齐齐望了过去。
滕甫受诏南下,的确是让人有些意外。
“安抚?”滕甫凝眉,试探性的说道。
作为两浙人,他自然也有考虑过官家让自己南下的目的。
毕竟,一般来说,还是以“回避制”为主。
“应该是吧。”江昭淡淡道。
如今,两浙路没有入阁之人。
正二品的滕甫,就是两浙路官位最高的存在。
火烧钦差,注定了得重重的罚一罚两浙路。
其效果,起码得达到震慑两浙路百十年、两京一十四路几十年的程度。
这样程度的判罚,自然会不可避免的让两浙路为之躁动。
官位、权势、名望都是最高的滕甫,以审判者的姿态南下,要么是动刀子,要么是安抚。
犯了错,就得老老实实的挨打!
“下官受教。”滕甫一怔,长叹一声,了然点头。
江昭望了一眼,徐徐道:“相较于谋逆而言,要重!”
滕甫一震,不敢作声。
“不过,并非是重在罚人,而是重在罚路!”江昭平静道。
“还望阁老解惑。”滕甫恭声道。
说是“绝不徇私”,但要是能捞一捞两浙路,他肯定会试着说一说好话。
“两浙路的堪舆图呢?”江昭沉吟着,问道。
“这儿。”
顾廷烨一招手,从怀中掏出一幅堪舆图。
这玩意,船上大员几乎是人手一幅。
堪舆图入手,几人齐齐望了过去。
“淳安。”
“钱塘江。”
“富春江。”
“龙门山。”
沿着几道地名,江昭一一折迭。
然后
“咝!”
一撕,两浙路一分为二。
“淳安县以南,为两浙东路;以北,为两浙西路。”
几人相视一眼,齐齐心头一震。
这是要改建制了啊!
滕甫连忙低头。
这种大局上的重罚,捞不了!
“除此以外,科考资格、擢升年限,都会有限制。”江昭继续道。
这个时代,要想一路几百万人痛彻心扉,非得从限制春闱大试的资格,以及官位擢升两方面入手。
其实,本该有“赋税”的限制,也即拔高赋税。
不过,相较于科考资格、擢升年限而言,赋税苦的本质上是劳苦百姓,而非读书人、士人。
拔高赋税,未免太过缺德,却是没必要。
至于文武百官,那基本上是从上到下,从九品到二品,该贬就贬、该杀就杀、该流放就流放、该夷族就夷族。
反正,相较于太宗年间的“冒充钦差”案,起码是不相上下。
区别就在于,太宗年间的“冒充钦差”案更偏向于杀人,“火烧钦差”案更偏向于政治打击。
谁让两浙路撞了上来呢!
近一年时间,一次开疆拓土,一次废后肃清,让官家彻底掌握了君权,稳居神器之位。
结果,掌权不久,两浙路就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可谓是撞在了枪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