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旦决定释经,释经人选可是得大相公钦定。
这肯定是必须得阻止!
“儒学经典,天下之本。”
刘攽沉声道:“经文解读,更是关乎国本,一旦解读不慎,便可致使国基不稳,万万不可动之。”。
“哼!”
“衍圣公有言:世人于圣人典籍理解,颇有谬误。”
学术博士张载冷哼一声,一步迈出,语气锐利:“既是如此,为何不可重修经典?”
“不错。”
“自古及今,圣人典籍已有过四次大修。”程颢伸手抚须,神色平静地接过话头:“西汉时汉武帝独尊儒术,曾大修一次;东汉汉章帝白虎观论经,一统今古文经义,又大修一次;初唐官修《五经正义》以定科考经义,再大修一次;后唐监本九经,亦有一次大修。”
他目光扫过殿中,语气陡然转沉:“儒学典籍,汉武帝可修、汉章帝可修、唐太宗可修、后唐明宗可修……”
“嘭!”
一拍木案,程颢面含怒容,猛地一变,叱道:“为何官家便不可修?”
王岩叟面色一变,脖子一下子涨红起来。
这怎么就扯到了官家头上?
“嘭!”
一声惊拍,毫不示弱。
大儒刘攽怒目而视,喝道:“程伯淳,你休要借官家压我!”
“圣人典籍,岂可胡乱大修?”
仅是三五息,大殿上下,便已剑拔弩张,几人面红耳赤,各不相让。
“圣人典籍,关乎国.”
王岩叟反应过来,就要附和。
“嘭!”
短短十息,已是三拍木案。
不过,这一次拍案的人,有些特殊。
“够了!”
大相公江昭沉着脸,目光微阖,扫向争论的几人。
仅是一眼,便让王岩叟、刘攽心头一震,不由自主的低头。
“经筵讲席,实为讲解经义。尔等都是天下有名的大儒,却争论得如此不堪,毫无礼制可言。”
“圣人的教诲,都被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文武大臣,齐齐心头一凛。
这句话的分量可不轻。
要是真的被传出去,几人的名声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衍圣公准备如何修书?”江昭不再理会几人,反而继续望向了孔若蒙,语气平淡如初。
上一秒是怒,下一秒便已是淡然。
“大相公,不可啊!”
孔若蒙还未说话,大儒王岩叟便急着出声,连忙道:“圣人典籍,由来已久,岂可轻易编修?”
一声落定。
江昭并未予以回应。
自上而下,陷入了约莫十息的沉寂。
“唉!”
一声叹息,尽是失望之意。
“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
江昭微阖着眼睛,叹息着,摇了摇头:“大儒,言而不行,空谈误国,名不副实尔!”
王岩叟一怔,旋即面色惨白。
“这,这——”
支支吾吾了几声,竟也并未憋出半句辩解之词。
君子三愆,也即《论语·季氏》中的圣人语录。
说的是君子是三种过失:
一、没有轮到发言,却发了言,叫作急躁。
二、轮到了说话,却迟迟不说,叫作隐瞒。
三、未曾注意到他人的脸色就妄自说话,叫作盲目。
王岩叟无疑是触犯了君子三愆之一的急躁。
其实,言行不一,于人而言实属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