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一—"
盛明兰一讶,反应过来:「那你,岂不是拿的大姐夫的旨意?」
天下一府两京一十五路,有资格称得上「旨意」二字的,也就寥寥四人:
大娘娘、中宫皇后、陛下以及大姐夫。
如此一算,顾廷烨的旨意,究竟从何而来,也就不难推断了。
「对呀!」
顾廷烨一副自然如常的样子。
「你,你这——」盛明兰眸子微瞪,有些无语,也有些不解:「大姐夫的旨意,怎幺能这幺用啊?」
「未免也太过儿戏了吧!」
顾廷烨摇着头,笑而不语。
以他目前的地位,以及与子川的交情,但凡不犯原则性错误,这点权力小小的任性,算得了什幺?
更遑论,文官也乐得见此。
一位略有黑点、偶尔还搞点「权力的小任性」,但却非常能打、战无不胜的国公爷。
这就是文官最希望看到的将门武勋。
本质上,其实就是大事不糊涂,小事随便来。
当然,顾廷烨也乐得于此。
打了半辈子仗,还不能享受一二了?
「来,尝一尝。」
顾廷烨平和一笑,筷子喂了过去。
盛明兰略有无奈,却也乖乖的咬了一口。
「祖母一生行善积德,福泽深厚,定然能渡过此劫。」
顾廷烨适时安抚道:「为今之计,担心是没用的。」
「择日,我二人便去相国寺焚香祈福,捐点香油钱,请高僧诵经七日。娘子莫要过度忧思,且放宽心,天意自有安排。」
「唉—
」
盛明兰一叹:「也好。」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沈府,池塘。
小溪淙淙,鲤鱼浅游。
沈从兴、向宗良、朱将军、大邹氏、赵娘子、小邹氏,左右分席,一一入座。
却见小邹氏,不时撒入一把饵料,引得鱼儿争抢。
忽的,她目光一动,说道:「听说,盛老太太病了?」
「确有其事。」
朱将军目光微挑,点了点头。
顾廷烨是将门武勋中的老大。
准确的说,乃是老牌将门中的老大。
一般来说,将门勋贵,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带头老大,也就是俗称的武将之首门不过,这一代有点不太一样。
枢密副使王韶,乃是文转武,以武功封公,一样威望不俗。
且,此人与顾廷烨不相上下,都是一等一的能打,二人隐隐难分胜负,却又甩开其他人一大截,独成一档。
老牌将门勋贵,无一例外,都以顾廷烨为主。
新一代的「野生」武将,受封爵位者,却隐隐以王韶为主。
如此一来,这一代却是「双话事人」。
而作为老牌武勋中的老大,顾廷烨自是受人注目。
其一举一动,都不乏有人关注。
更遑论,江大相公也去了盛府省疾。
如此,就更是惹人注目。
「哼!」
「都七老八十了,病了也正常。」
小邹氏冷哼一声,面上隐隐有笑意,阴阳怪气的说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此举,却与外戚何异?」
「盛氏一门,装什幺清高呢!」
「要我说,死了才好呢!」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相视一眼,也不意外。
小邹氏与盛华兰、盛明兰的关系都并不好。
究其缘由,还是其一张嘴惹的祸。
昔年,小邹氏与高皇后叙话,一不小心说了一些与大相公有关,且不该说的词。
也即,希望拓边失利,从而可让国舅入边之类的话。
此事,非但是得罪了先帝、高皇后,其实也得罪了大相公。
而作为大相公的大娘子与小姨子,大盛大娘子、小盛大娘子,皆是为此耿耿于怀,自然也不会给小邹氏半点好脸色。
贵妇圈很大,却也很小。
一般来说,官眷贵妇主要有两大圈子:
文人圈子,武勋圈子。
文人官眷玩在一起,武勋官眷玩在一起。
至于外戚,主要是根据文武,以及心头的意愿,各有归属。
也就是,无论文人圈子,还是武将圈子,外戚都可试着融入其中!
可问题在于,文官贵妇的圈子,老大是盛华兰;将门贵妇的圈子,老大是盛明兰!
如此,小邹氏真是去无可去。
若是混文官的圈子,得被盛华兰针对。
若是混武勋的圈子,得被盛明兰针对。
没招了!
自然而然,也就心生不满。
逢此状况,私底下谩骂两句,不足为奇。
「唉!」
「此话,可万万不要乱说出去。」
大邹氏温声道:「否则,怕是又要得罪人了。」
「知道了。」
老年人一病,真的是一病不起。
一日、十日、百日。
盛老太太的病症,可谓一日重过一日。
终于。
熙丰九年,六月初二。
江府,正堂。
「大娘子,老太太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