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马车,邓剡恭敬地在车帘附近坐下。
出乎意料的是,长安的道路竟然也颇为平整,马车的车轮上似乎也有不同,行驶起来并不太颠簸。
李瑕掀帘看了看,随口闲聊道:“出门还是骑马方便。不过近来关中道路刚修整过一遍,乘马车感受一番。”
“秦王治理得好。”邓剡附和着应道。
这样乘车出门说话,他自然了许多,不再像刚才在王府大堂上那般拘紧,略略沉吟,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如犯官猜得不错,秦王有大志向。”
“是,与我说话不要含蓄婉转,直接说,我想称帝,一统天下。”李瑕道:“我的志向就在那十六字的宣称里。”
“然而,眼下绝非称帝的好时机。”
“我知道。”李瑕道:“时机不对,实力不足,且蒙元虎视眈眈,绝不是我该与大宋翻脸的时候。”
“不错,这正是我想与秦王说的,眼下秦王一旦称帝,战事必起,到时……”
李瑕抬手止住了邓剡的话,道:“这些,我比你更了解。但你记住,我们做选择的时候不能只看困难。”
“秦王,其实只要两三年光景,待大宋缓过了这口气,废除和约,北伐中原亦非不可能。”邓剡道:“当年虽有绍兴和议,但也有隆兴北伐。”
“隆兴北伐,晚了。”李瑕道:“后来的再多次北上,比得了岳飞朱仙镇大捷吗?”
“话虽如此,然情况不同,今秦王也正需要休养生息。”
“有些事一错过就是一百年、两百年。你要让几代人活在分裂、屈辱、卑微之中,去保你那赵氏皇帝能坐他的龙椅上纸醉金迷,是吗?”
邓剡听了这句话,只觉心里莫名地颤了一下。
如果是闻云孙在场,凡事看得更透彻,更有主见,自然能识破李瑕的话术,从这世间的规矩与个人野心方面与李瑕讨论。
但邓剡不是闻云孙,马上便被李瑕话语里的强烈对比煽动了情绪。
百年的屈辱与当今官家夜夜笙歌一对比,让他的血气一下就涨到了脑里,连脖子都有些红。
……
“到了。”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
邓剡本以为李瑕是要带他到军营中以展示军威,没想到下了马车一看,眼前却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子。
两人走过田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