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想和军团对赌,用经济规划的未来收益,换我们现在的支持? ”
王锐似笑非笑,“恕我直言,你付出的只是虚无缥缈的未来,我们给出的却是实打实的资源,这两者的付出似乎并不对等吧? ”
换做三天前,程野定会立刻反问,难道其他卫星城现在就能给出同等力度的实打实支持?
但此刻坐在谈判桌前,这些反问已毫无意义。
王锐既然这说,无非是想要更踏实的筹码,推动谈判进入更深层次的利益交割。
程野飒然一笑,话锋当即转折,不再谈虚无的未来,而是切入实打实的利益分配。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从军费的扶持比例、人员的安置政策,到队伍的建设规划,程野对军团内部构成的了解之深,让王锐和陆峥都暗自惊讶。
三人越谈越细致,最初的试探与观望,渐渐化作务实的协商与具体事项的敲定。
甚至详细到了对冬天扫荡感染潮的评级情况,也做了相应的对赌条件设计,军团完成的越出色,拨款越多。
不知不觉间,三个小时悄然过去。
当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时,天色已近黄昏,从缓冲区开完会返回检查站的刘毕,正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活动身子。
看到王锐和陆峥面带笑意走出,他脸上神色微微一顿,缓步迎了上来。
“王统领,好久不见。”
“刘检查官!”王锐的笑意更浓,伸手与他虚握,“听说你要调任东平镇负责相关事务,恭喜恭喜!”两人虽互相认识,交情却显然不深。
简单客套了几句后,王锐转头看向程野,“程检查官,希望我们今天达成的共识,能为日后的深度合作打下坚实基础。”
“我也同样期待。”
程野微微颔首,一直目送两人登上军用皮卡,车辆顺着柏油路渐行渐远,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没谈成?”刘毕站在一旁,见到这反应,难免好奇地问道。
“也不算,算是谈成了一半。接下来肯定还要再拉扯几次才能敲定,没想到重械派内部这复杂,倒是让我有了些新体悟。”
程野摇了摇头,转过身来,语气带着几分思索。
先前以现代人的眼光看待卫星城与军团的关系,确实想得太过简单了。
两者并非单纯的合作,而是深度绑定的共生关系。
既然是绑定,就少不了连带责任:大波镇出事,重械派要担责;反之,重械派若遇困境,卫星城也无法独善其身。
王锐问的大部分问题,他稍作思索都能给出至少及格的答复,可难免有几个尖锐问题,让他一时难以回应。
“B哥,他问了我一个关键问题。”
程野顿了顿,说道,“他说,如果重械派内部有人支持我,有人明确否定我,那部分否定我的人,我会怎处理?”
“当然是有多远滚多远!”
刘毕答得耿直干脆,“军团改制是高层安排、元老点头的制度,又不是咱们低声下气求着军团驻扎庇护卫星城。有人否定很正常,但处理方式?难不成还要把他们当祖宗哄着?”
“哈哈,这话咱俩私下说没问题,总不能真说给王锐他们听吧?”
程野不禁莞尔,这话问刘毕确实多余。
若是公事公办,只让军团负责卫星城的守卫工作,确实没必要在意派系内部的分歧。
哪怕最后分到的是垫底军团,他也有信心慢慢培养,让其脱颖而出。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想让军团干的活,早已超出了其正常职责范围。
比如最核心的目标:开拓水域,打通临江上下游的航线。
跃野当年虽通航过数次,却付出了上千人的伤亡代价,惨烈至极。
后来之所以放弃,除了被周边庇护城联合打压,更因为这条路线的风险实在太高,内部矛盾也愈发尖锐重械派本就是保守派之一,即便对航线开通后的收益心动,也对其中的风险忌惮不已。
再加上大波镇临河、东平镇又是卫星城最外围,今年冬天的危险程度,必然远高于其他卫星城。要让一个保守派系主动冒险,显然难如登天。
但丁以山之所以选择从重械派下手,也并非没有道理,王锐和陆峥就是最好的例子。
两人虽身在保守派系,却有着十足的进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