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捲帘门从店铺里面拉开。
已是深夜十点出头，冷风裹著夜露灌进店里，刚喝完啤酒的热意瞬间被吹散大半。
李马太打了个酒嗝，揉著圆滚滚的肚子笑出声：“痛快！好久没这么舒坦地吃一顿了，比营养浆强百倍啊！”
“我这商品有出路吧？”
“有，当然有。”李马太眼神发亮，“等商队跑起来，我肯定是第一个大客户。”
“你还是赶紧想想东平镇该怎么建设吧。”
程野笑著摆手，“商队这边你不用管了，配件什么的没有问题，修復组装我会盯著，找个合適的时间开始运营，至於人手我会找到合適的人。”
“好！”
说完，李马太摸出防务通，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两下，却又忽然抬头：
“那个田师傅，要是他愿意来，倒是不错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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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
程野的防务通就传来“叮”的一声，一条新信息跳了出来。
点开一看，竟是田师傅的完整档案，开头赫然列著三项核心评价：
【田无影（十年期居民）】
【个人实力】：s-（显性突变异能者，能力倾向：隱匿/速度，因年龄增长及长期封锁能力，战斗力较巔峰期下滑明显）
【稳定性】：a+（近十年无任何恶性事件记录，工务署任职期间，车辆调度零差错，居民邻里评价无负面反馈）
【威胁度】：c-（与配偶徐静云<十年期居民，现民生署统计员>育有一女田蕾<工务署物资调配员，无违规记录>，家庭羈绊稳定，无脱离幸福城倾向）
再往下翻。
从新纪18年田师傅定居幸福城开始，每一年的行踪、出入检查站的时间、甚至带回的物资清单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一般缓衝区居民的威胁度都是c级，能评到c-，说明他就算有过往，现在也彻底安分了。”
李马太解释道，“这种人，能接触，但不能用手段逼，你要是故意设场景引他上鉤，只会让他更警惕，反而適得其反。所以怎么拉拢他，你自己看著办，我就不瞎出主意了。”
“行，我明白。”
程野点点头，他习惯靠慢慢接触摸清对方的脾性。
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方式，李马太则擅长用数据和档案判断风险，两人路子不同，但目的一致。
李马太又调出一串无备註的號码，递过来展示：“记一下这个號，以后想查谁的底，直接报名字过去就行。”
“这是？”
“內城的一个熟人，不然咱又不是五期、站长，权限可没这么大，能隨意调取居民档案。”
“谢了。”程野把號码存进防务通。
说起来，他刚好同一天认识了田师傅和李马太这两个人。
没想到也是在今天，他才看清这两个人藏在“普通人”外壳下的另一面。
李马太哪里是个混日子的老检查官，分明是把锋芒藏起来的厉害角色。
田师傅也不再是单纯的天人合一，身上带著旧时代超凡者的余韵。
“明天开始又是新的考核，下次想回缓衝区最少得一个月后，你这边多保重。”
李马太拉起外套拉链，迈步往门外走，又忽然回头，语气比刚才认真了些：“小心点，你父亲程龙检查官得罪的人可不少，別死在外面了。”
“你也保重。”程野点头。
夜色里，李马太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
程野站在店门口，目送著那道背影彻底看不见了，才若有所思地拉上捲帘门。
他靠在门后，长舒了一口气。
很是感慨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真当是，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鯽，人中龙凤尚且举步维艰啊。
“啾啾！”
像是响应他的感慨，小火苗从视野里跑出来，先是啾啾叫了两声，隨后像个喝醉的小灯笼似的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忽然展开半透明的翅膀。
哗~
小小的身体在空中打了个旋，能飞了？
然而下一秒立刻没稳住方向，咚地撞在墙壁上，又顺著墙皮慢悠悠滑落到地面，像团没燃尽的火星子。
“嘿，这么想帮我分担点压力啊，那就多吃点”
程野笑著取出火盆。
小火苗立刻钻回火盆，橘红色的光瞬间亮了几分。
肉眼可见的，乾柴火开始摇曳，一缕缕透明的光带缓缓伸出，连接过去，化作缕缕热流钻进它的身体。
只吸了几口，便像块被焐热的火玉，散发著温润的红光。
似乎感觉到了程野肩头的压力，这一次它吃的格外的多，足足吸吮了2%。
直到身体变得有些透亮，才晃了晃，一头栽在炭火里，彻底没了动静。
“嘿！”
“越是心急，越要耐得住性子啊。”
程野伸手拂过火盆上方的热气，轻轻將小傢伙收回灵体空间。
嘴里呢喃轻得像嘆息，不知道是在安慰贪多的小火苗，还是在劝自己。
关掉店里的灯。
躺在狭小的折迭床上，他盖好被子，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復盘著一整天。
呼。
吸。
忽的，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心口升起来，顺著血脉往四肢百骸窜，像是泡在刚烧好的热水里，紧绷的神经瞬间鬆了大半。
是火苗？
程野愣了愣，刚想集中精神感受，两门信息类技能积压的心力损耗却猛地翻涌上来。
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像是连续奔跑了一天似的，连思维都变得迟钝。
他勉力想撑著理清头绪，更多的暖意却从灵体空间涌出来，裹住发沉的大脑，像是有无数双小小的暖手在轻轻按摩著紧绷的神经。
意识最后停留在“火苗好像在帮我恢復”的念头里。
程野头一偏，便沉沉睡了过去，呼吸迅速均匀下来。
而在他的眉心，一道淡淡火苗標记悄然亮起，和心口的野草图腾似是感应，开始同步闪烁。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
忽的，一切归於平静。
咚。
咚咚咚.
防务通的闹钟在清晨六点准时响起，程野闭著眼摸索著按掉，翻了个身继续蜷在被子里。
那股心力损耗带来的疲惫感，似乎还残留著，连眼皮都重得抬不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闹钟每隔十分钟就闹一次，又被他一次次按停。
直到阳光顺著捲帘门的缝隙钻进来，在地面投出一道细长的光斑，程野才撑著胳膊坐起身，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
“我的天，好久没这么贪睡了.”
犹记得上一次睡成这个样子，还是第一次去工地实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