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平常的通宵检查,感染体检出率都会大幅度上升,危险倍增。
更別提眼下这节骨眼,一晚上下去,查出三位数的感染体都不奇怪。
好在这些暂时和他们两个“小见习”无关了。
东人的三期检查官可都是摸爬滚打了十多年的老资格,论应对这种乱局的经验,比他们丰富得多。
一路往外走,检查站內突然多了许多陌生脸庞。
尤其是公共区域,成建制的警卫队伍正在列队,墨绿色的制服在灯光下连成一片,粗略一看至少有三五百號人,正按著指令分批赶往各检查区。
沉重的脚步声踏在地面上,像闷雷滚过,谁都意识到了今晚是场硬仗。
“程哥,接下来...”
王康望著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卫,脸色有些发白,和程野並肩站在房檐下,声音里带著担忧。
“別担心。”程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鬆,“天塌了有高个子顶著,你我不过是小嘍囉,犯不著操这份心。”
其实他心里也有些打鼓,但久而久之,已经习惯了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片废土的主旋律就是危险,就是破败。
与其担心大批迁徙者到来会带来死亡威胁,不如期盼著他们会带来新生。
只是。
“要是再能晚个一年半载就好了...”
两人愜愜的看了一会,直到最后一队警卫走进检查区,才转身往外走。
程野摸出防务通给张师傅打了个电话,又带著王康去公共区域新搭建的后勤处,领了配额內的营养浆。
两人各一百袋,黄色的包装袋堆在箱子里,沉甸甸的。
“程哥,要是你不够用,我的份额就全掛你名下。”
王康拍了拍箱子,笑得实在,“我又不爱喝这玩意儿,在內城那十几年早就喝腻了,哪有大肉实在。”
他每天早上都要去小区门口的食堂买三包大肉,一包炸得酥脆的,一包卤得入味的,再来一包原汁原味的,吃得满嘴流油才舒坦。
“也好。”
程野顿了顿,抬手指了指城外的浓雾,“说不定...要是有机会,带你出去外面闯一闯。”
“真的?”
王康的眼晴瞬间亮了,像点燃了两簇小火苗。
原身和王康其实都不是甘於平凡的主,不然也不会在人人只求活命的世道里,偷偷学那些“无用”的诗词歌赋,盼著有朝一日能在人前展现自己。
“说不好,看情况吧。”
程野笑了笑,没把话说死。
两人一人抱著一个沉甸甸的箱子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见张师傅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地驶了过来,车头的灯在雾里晕开一团暖黄。
要不要充电?
程野犹豫了下,但转念一想,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
今晚这特殊时间段,还是別惹事端的好。
明天迁徙者就要到了,工务署肯定在张罗著基建相关,万一充电时被抓到异常,解释起来实在麻烦。
更何况,刘坤那边已经搜索完毕,接下来他要做的是慢慢发育,寻找合適的机会。
不像之前那样时刻紧绷,等情况稳定下来,有的是空间和时间盘算后续的路。
公交车一路顛簸著回到小区。
到了晚上,车窗外的雾气越来越浓,连熟悉的路灯都变得模糊不清。
程野下车前顿了顿,本想瞩咐张师傅几句注意安全的话,谁料张师傅反倒先开了口,语气里带著点试探:“程检查官,外面是要有大事发生了吧?”
“嗯。”程野微微点头,没有否认。
“难怪!”张师傅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工务署下午就开始徵召人手了,说要我们这些曾经开过工程机械的司机进入战备状態,隨时听候调遣,我还琢磨著是不是要修什么呢。”
“確实有不小危险,但也藏著机遇。”程野斟酌著说道,“你小心为好。具体的消息过两天应该会正式通知,不用太紧张,到时候我们这些检查官也会跟大家一起。”
“明白!”
张师傅笑得坦然,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程检查官您放心,我们这些当公交车司机的,早就做好这一天的准备了。不然工务署凭啥每月给我们发那么多补贴?说白了就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他顿了顿,又看向程野,语气里带著几分真切的关切:“出去开工程器械简单的很,我年轻时开大车走南闯北都不怕,倒是您...检查站那边肯定更忙,可得多保重。”
“你还担心上我了。”
程野被逗得哈哈一笑,摇著头推开车门,“走了,慢点开。”
他和王康抱著营养浆下了车,看著公交车缓缓驶远,才转身走进小区。
心里却有些感慨,这片废土的人,似乎都有种奇异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