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现的坦克数量更多,都是相对老旧的M4谢尔曼,但它们庞大的数量弥补了质量的不足。
这些坦克后方,是潮水般涌来的步兵,戴着韩军标志性的钢盔以相对紧密的队形展开冲锋。
「是南韩的狗崽子!」
崔勇哲咬牙切齿的喊道。
他认得这些敌人的制服,数量远比美军多得多。
朴正基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美军的坦克和空军负责正面强攻和火力压制,而数量庞大的韩军则从侧翼实施包抄。
对方指挥官的策略阴险而有效。
「朴上校!朴上校!你的人顶住东北面!
金上校的团……金上校阵亡了!
李上校!李上校你负责正面挡一下坦克!」
朴正基对着身边几个惊魂未定的营长胡乱下达着命令道。
他的团长们要幺像金上校一样在最初的轰炸中粉身碎骨,要幺在混乱中失去了对部队的控制。
指挥系统在开战十分钟内就濒临瘫痪。
正面战场,美军坦克组成的冲击楔形狠狠撞进了朝鲜军薄弱的阵线。
潘兴坦克的坦克炮每一次喷吐火舌,都能在密集的人群中清空一片区域。
美军步兵紧随坦克之后,利用坦克车体作为移动掩体,手中的加兰德步枪和汤姆森精准而高效地收割着那些侥幸躲过坦克炮击和机枪扫射的朝鲜士兵。
美军士兵的行动冷静而残酷,训练有素。
他们交替掩护,稳步推进,火力持续而富有节奏。
朝鲜士兵零星射来的子弹或者反坦克枪弹,打在潘兴坦克厚重的倾斜装甲上,迸发出点点火星就被轻易弹开。
谢尔曼虽然装甲弱些,但在没有重武器直击的情况下,依旧坚不可摧。
空中,佩刀战斗轰炸机完成投弹后并未离去,而是在战场上空盘旋。
几架美军战机转为低空扫射模式,机翼下悬挂的炸弹精准地砸向朝鲜军试图重整的集结地、暴露的反坦克小组以及向后溃退的队伍。
它们的20毫米机炮更是如同犁地的铁耙,所过之处,地面腾起一条条夹杂着血雾的泥土烟尘带。
另几架则持续投掷凝固汽油弹,大片区域瞬间化作火海,焦黑的尸体和烧焦的草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一架飞机俯冲时的尖啸特别刺耳,紧随其后的是机炮扫射的声音和朝鲜士兵撕心裂肺的惨叫。
在绝对制空权和优势装甲力量面前,朝鲜步兵的数量显得苍白无力。
东北侧,韩军的攻势如潮水般迅猛。
他们的指挥官似乎深谙「趁你病要你命」之道。
看到朝鲜军被美军的坦克和飞机打得晕头转向、阵脚大乱,韩军士兵一改往日在志愿军或美军强攻下常见的畏缩,爆发出惊人的狂热。
军官们挥舞着手枪,用粗野的韩语吼叫着冲锋。
韩军士兵们嚎叫着,挺着三八式步枪或美援的M1卡宾枪,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凶狠地扑了上来。
「打死他们!为兄弟们报仇!」
「立功受赏!冲啊!谁抓到朴正基官升三级!」
「阿西吧!别让别人小看了我们,优势仗我们最猛了!」
刹那间,各种充满戾气和功利的嘶吼在韩军中此起彼伏。
韩军没有美军那样严谨的步坦协同,但此刻朝鲜军混乱导致的火力孱弱,给了他们横行无忌的勇气。
他们的冲锋队形散乱而疯狂,一边跑一边开火,子弹如同泼水般射出。
虽然精度不高,但在密集的冲锋和近距离搏杀下,同样致命。
一些韩军士兵甚至迫不及待地冲到了溃退的朝鲜兵侧面或后方,近距离射杀或挺起刺刀捅刺。
朴正基惊恐地看到,自己派去顶住东北方向的朴上校,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防线,他带领的一个营就被这疯狂的冲锋淹没。
朴上校试图用手枪射击,瞬间被十几支韩军的步枪同时击中,身体被打得如同破麻袋般乱抖。
他随即被扑上来的韩军士兵按倒在地,拳打脚踢,刺刀反复戳刺。
几个试图保护营长的朝鲜士兵也被瞬间打倒、俘虏。
「完了……右翼完了……」
朴正基感到一阵眩晕。
他看到韩军士兵割下死去朝鲜兵的耳朵塞进口袋,兴奋地炫耀着。
看到他们踹翻受伤倒地的朝鲜兵,用枪托砸碎他们的头骨。
看到他们抢夺朝鲜兵身上的任何值钱物品,甚至剥下还算完好的军靴……混乱和野蛮在韩军顺风的进攻中展露无遗。
正面的美军坦克已经碾过了第一道简陋的野战工事。
残余的朝鲜士兵要幺依托着弹坑和燃烧的车辆残骸做绝望的射击,要幺四散奔逃。
美军坦克炮塔上的白星在火光和浓烟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伴随坦克的美军步兵则开始清理战场,他们对待投降的朝鲜兵还算「文明」。
美军粗暴地解除了朝鲜军的武装,命令其高举双手排成队列。
但对于那些还在抵抗或者试图逃跑的,则是毫不留情地射杀。
「师长!顶不住了!快撤吧!撤回城里去!」
崔勇哲带着几个警卫死死拉住想要前冲的朴正基。
他脸上被硝烟熏得乌黑,肩膀处渗出血迹,显然是被弹片擦伤。
朴正基茫然四顾。
元通里坚固的北墙就在身后不到五百米的地方,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通往北门的路已经被那可怕的炮火隔离带封死。
美军炮兵的徐进弹幕极其精确,正好覆盖了北门通道及其两侧开阔地。
试图冲过去的人,无论是溃兵还是有组织的掩护部队,纷纷被105榴弹炮炸成碎块。
城墙上,守城的志愿军在成功的指挥下,只能开枪驱散试图靠近城门的零星韩军士兵,根本无力也无意冲出城门接应。
「向西!向元江方向撤退!利用河边芦苇荡掩护!」
朴正基在绝望中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元江是元通里西北方向的一条河流。
那里地形相对复杂,有成片的芦苇和柳树林,也许能摆脱敌人的装甲部队和空中优势。
然而,这个命令下达得太迟,执行起来更是困难重重。
通往元江的退路早已被侧翼的韩军部分切断,美军在察觉朝鲜军向西逃窜的意向后,立即调整了部分炮火进行延伸射击。
盘旋的飞机也立刻发现了新的目标。
「哒哒哒哒哒!」
几架佩刀战斗轰炸机发现了向西涌去的溃兵队伍,如同发现羊群的饿狼,猛扑下来。
20毫米机炮子弹像犁地的长鞭,狠狠抽入人群中。
溃兵们为了逃命,密集地挤在干涸的河床和狭窄的滩涂上,这正是机炮收割的最佳场所。
血雾和肢体碎片如同炸开的红色礼花。
凝固汽油弹也接踵而至,枯黄的芦苇荡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凄厉的嚎叫在火中响起,一些人浑身着火冲出火海,在岸边翻滚,又被子弹或炮弹碎片终结。
干涸的河床如同屠宰场,到处都是焦黑的尸体、破碎的武器和染红的积雪或泥泞。
朴正基、崔勇哲在十几名忠心耿耿的警卫拼死护卫下,勉强冲到了元江边缘,躲进了一片尚未被点燃的茂密芦苇丛中。
这位先前在元通里仓库还满心算盘的师长,此刻浑身泥水,沾满血污,军装破烂,狼狈不堪。
他看着身边仅存的七八个人,又回头望了一眼惨烈的战场,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整个朝六师,万余人马,短短一个多小时,竟已烟消云散。
远处的战斗声还在持续,但已经明显稀疏,那是韩军士兵在清扫战场,追捕残兵和伤员,枪声零落却更加致命。
美军的坦克引擎声则转向了元通里方向,与城墙上的志愿军形成对峙。
「师长……怎幺办?」
崔勇哲嘴唇哆嗦着,肩膀的疼痛此刻才剧烈传来。
朴正基没有说话,绝望地靠在一根冰冷的芦苇杆上,闭紧了眼睛。
他精心策划的进入元通里「看情况而动」的算盘,引来的却是灭顶之灾。
他原以为自己能利用中国人给予的「补给」休整,甚至伺机染指那些装备,结果却一头撞在了被钢七总队打成了疯狗的联军枪口上。
就在这时,一阵韩语的呼喝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快速逼近。
「阿西吧!这里有脚印!」
「他们躲到芦苇荡里去了!」
「搜!仔细搜!」
「抓活的!特别是朴正基!」
几名韩军士兵在一个尉官的带领下,拨开枯黄的芦苇,挺着寒光闪闪的刺刀,搜寻着残兵。
他们脸上带着狩猎般的兴奋和贪婪。朴正基的警卫反应很快,试图举枪抵抗。
「砰!砰!」
两声枪响响起,显然是韩军士兵开枪更快。
两名站起来的警卫胸口爆出血花,一声不吭地倒下。
朴正基睁开眼,看到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到了自己面前。
崔勇哲肩膀受伤动作慢了半拍,也被两个冲上来的韩军用枪托狠狠砸倒在地,反剪了双臂,发出痛苦的闷哼。
那名带队的韩军尉官走到朴正基面前,用嘲讽的口气说道:
「朴师长卡卡?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见面吧?跟我们走吧,戴维斯少校正等着请你们喝茶呢。」
周围几个韩军士兵闻言,纷纷爆发出粗鲁的哄笑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