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能不能坐稳?!
能不能打出符合这个位置要求的战果?!
能不能替我们美利坚撕开敌人的防线?!
那得靠他的真本事!
我们付出的,只是一个职位名义!
一个机会!
如果他不行或者故意不打好,后面?
后面有的是机会搞他!
现在!把他稳住!让他留下,比让他离开更重要一千倍!
艾克尔伯格,你的顾虑我理解!
但此刻,你的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执行命令!」
李奇微的脸色铁青,猛地擡手重重地下压道。
「Yes,sir!」
美军通讯参谋闻言,连忙应下道。
………………………………
平泽港,钢七总队临时指挥部内
「万里,非战斗人员及伤员已全部登舰。
火力支队正押运缴获的火炮登舰。
突击支队负责外围警戒,清理零星放冷枪的溃兵,码头区基本肃清。
现在最耗时间的是雷公的炮兵支队那些大家伙。
尤其是美制155毫米榴弹炮,分量太重。
还有咱们从汉水西岸一路拖过来的那反空高炮炮,雷公像护着命根子似的,一定要完整运上东方红号主甲板。
还有那八辆尚能开动的坦克和三辆装甲车,正在万里号航母下层机库和甲板抢位置。
舰上轮机长差点跟我们急眼,说再塞航母就开不动了。」
最后这一批重装备上舰捆绑固定,最快最快,也要一个钟头。
空军侦察机刚才报告,他们的位置已经能看到远海方向有疑似美军主力舰队的桅杆群黑点了。
虽然还在几十海里外,但留给我们撤离的窗口不多了。」
刘汉青汇报导。
「让高大兴的警戒线再向外推五百米,把散落的探照灯都架起来,给我打亮,照得越远越好。
通知萧首长,所有舰炮,主副炮,能动的都给我擡起来,指着海平线方向。
就算装样子,也得让麦克阿瑟派来的主力舰队看清楚了,咱的炮口还热乎着!
给撤退的重装备队伍争取最后的时间,能快一秒是一秒。」
伍万里声音低沉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说道。
刘汉青重重点头:「我这就……」
话音未落,指挥部厚实的防水帆布门帘被猛地掀开,带进一股咸冷的海风。
一名年轻的志愿军通讯参谋几乎是撞了进来,脸上交织着奔跑的涨红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
「总队长!刘政委!急电!」
那名志愿军参谋的声音带着喘的喊道。
指挥部里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和他手中的电文上。
地图旁边正检查一挺备用MG42机枪的余从戎擡起头。
高大兴侧耳的动作停住。
刚进来想汇报港口西侧废墟已清理完毕的平河停在了门口。
连角落里正在给打空的枪弹匣压子弹的雷公也停下手,皱着眉看了过来。
「念。」
伍万里依旧坐着,身体前倾了一些,目光钉在参谋手上的电报导。
「钢七总队伍万里总队长钧鉴:
本人,李奇微,以联合国军总司令及受美利坚合众国总统杜鲁门阁下授权之全权代表身份,郑重致电贵部,并提出如下最终和议。
贵部若能即刻停止一切登舰撤离行动,全体滞留平泽港范围并放下武器。
美利坚合众国愿委任阁下出任以下职位任选其一。
美利坚合众国陆军第一师师长,或,美利坚合众国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师长,授美军正规少将军衔,享该职务全部权力、待遇及荣誉。
并同时委任您伍万里为韩国陆军集团军总指挥官,辖制三至五师兵力。
贵部原钢七总队所有官兵,包括高级军官余从戎、高大兴、平河、雷公等诸位,均可按原职阶连升两级。
于新组建之陆战一师或美陆军第一师及韩集团军内担任核心指挥职务。
如有附加条件要求,可进一步提出磋商,我联合国军必以最大诚意,竭力满足。
此为绝无仅有之和平转机,望阁下及贵部诸位深察,珍惜。
回复时限:即刻。
李奇微,于联合国军前进总指挥部,电末。」
参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道。
电报念完,指挥部内一片死寂。
雷公的手无意识地一松,刚压满子弹的弹匣「啪嗒」一声掉在弹药箱上,黄澄澄的子弹滚落出来几颗。
高大兴半张着嘴,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平河靠在门框上,脸上的表情是彻底的愕然。
连刘汉青也瞳孔微缩,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捏着红铅笔的手指下意识地用力,铅笔芯「啪」地断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余从戎爆发出洪钟般的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
「娘的!狗日的李奇微!
这老小子睡糊涂了吧?!
请他娘的美军师长?!
还韩军总司令?
哈哈哈!
还给老子们升两级?
他娘的,老子稀罕他那身狗皮?」
他一把抢过通讯参谋手里的电报,又飞快地扫了一遍,笑得更加厉害,差点喘不上气。
「老高,老雷,平河,听见没?
咱们哥几个转眼就要成美军团长兼韩军师长啦!
哈哈哈!
真是他娘的好笑!
老雷,以后您老就是美陆战一师首席重炮专家了!
老高,美军的装甲团的团长非你莫属了!」
余从戎看着那电报,带着嘲讽的口气道。
雷公被余从戎这一打岔,终于从石化状态回过神来。
他脸上那愕然瞬间被一种浓烈的、近乎愤怒的鄙夷取代,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我呸!
老子祖坟上冒八辈子青烟也干不出这丢人现眼的事!
给美国佬当炮灰头子?
我雷公就是被炮炸成渣,骨头都得埋自家的山头!
他想得倒他娘的美!
做他娘的清秋大梦去吧!」
雷公的声音洪亮,唾沫星子飞溅,引得旁边的几个志愿军作战参谋也忍不住跟着乐了。
「还韩军师长?
棒子那帮子兵油子,比咱后山开荒的驴都难指挥。
李奇微这哪里是招降,这分明是憋着坏水,想把咱们坑死在这烂泥坑里啊!
美国人这点花花肠子,都他娘的写到脸上了!」
高大兴也咧开嘴,露出一口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显眼的白牙,摇着头,语气里充满揶揄道。
「看来我们四渡汉水,灭了那幺多美军,端了水南水原,现在又打下平泽,全歼他们先锋舰队是真把这位美军司令官给打懵了,打急了。
这是走投无路,黔驴技穷,开始病急乱投医,连脸皮都不要了。」
就连一贯沉静的平河,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神里闪烁着冰冷的嘲讽道。
众人的哄笑和叫骂声中,伍万里依旧坐在那张弹药箱拼成的桌子后。
只是当余从戎最后那句「做梦」喊出来时,他那双一直盯着地图的眼睛里才掠过一丝极亮的光芒。
伍万里缓缓擡起头,露出形成一个灿烂无比、带着十足戏谑意味的大大笑容。
仿佛刚才听到的不是一份充满诱惑的劝降书,而是天底下最滑稽的相声段子。
那笑容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指挥部里积聚的荒诞与轻松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