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我们可以命令追击部队紧咬其后,电令平泽的美三师一部、韩军等部,全速包抄!
他胆敢渡江,就是自寻死路,我们就将其碾为齑粉!
这简直就是上帝送上门来的第二个大渡河!
石达开的结局,就是他的榜样!」
范弗利特的声音带着一种历史宿命般的确定感说道。
李奇微紧皱的眉头似乎在范弗利特自信的解读下舒展了一丝。
不错,北线有二十四师和二师铁闸,东边是大海绝路,西面是刚渡过的支流。
渡一次已是冒险,再想回头渡一次?
面对加强的空中绞杀和更多围上来的地面部队?
简直是自杀!
伍万里这样的名将,不会选择必死之路。
「那幺……你唯一担忧的,就是南面?」
李奇微想了想,当即问道。
「正是!将军!唯一要命的破绽就在南边!
哪里是广袤的朝鲜半岛中部、南部腹地!
那里没有大山大河阻隔,地势相对复杂,城镇村庄星罗棋布。
他现在已经是一只被惊扰的疯虎,刚啃掉我们补充团,又用溃兵冲垮了韩九师三团,闪击拿下了横城!
虽然缴获甚多,但也耗损了不少弹药兵力!
他现在要幺需要时间喘息整顿,要幺就需要更大的空间拉扯我们,等待时机!」
如果任由他带着这支凶悍的装甲和高度机动的步兵,一路向南!
在忠清北道、全罗北道甚至庆尚北道的崇山峻岭、河谷平原之间流窜,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他会把联合国军的整个韩国大后方搅成一锅沸腾的烂粥!
我们的补给线、兵站、机场、指挥所、地方行政机构,将成为他砧板上的鱼肉!
第二,我们的主要敌人绝对不是一支钢七总队,而是志愿军的主力!
要是我们被拖太久,大军疲惫不堪,战略部署混乱时,养精蓄锐补充完兵员的中国志愿军主力忽然发动第五次战役……
那我可以断言,联合国军必败无疑!」
范弗利特参谋长叹了口气,最终说道。
不止是现在战术上的担忧,还有整个战略全局上的影响。
范弗利特讲的绘声绘色,然而李奇微的眉头依旧紧锁。
「伍万里用兵之诡谲莫测,他在朝定桥、横城的行动已证明其能化不可能为可能。
并且北面,还有一个像狼般盯着汉江的李云龙部!
若他得知伍万里在此陷入重围,很可能率领手下悍不畏死的部队很可能拼死杀过来!
这种拼死增援带来的连锁反应,杀伤力同样不可小觑啊……」
李奇微叹了口气,满是犹豫的看着作战地图,迟迟不敢作出决定。
就在这时,楚云飞的声音响起,仿佛在沉重的空气里撕开一道口子。
此时的楚云飞已经想好说辞,怎幺样既能带偏联合国军的决策帮伍万里争生机,又能保住自己没嫌疑。
那就是顺着范弗利特的话说下去,让李奇微放弃犹豫的做出决策!
「范弗利特将军的分析,一针见血,鞭辟入里!
李奇微将军的顾虑自然有其道理,战场上没有绝对的把握。
但是,面对伍万里这等强敌,不冒险,就无法创造彻底消灭他的战机!
如今钢七总队东窜,已成流寇,无非重演当初中国人物石达开的结局!
北线已封,东面无路,向西渡江是死局,南窜乃唯一生门,也是最险之局!
然此生门于我联合国军,亦是天赐良机!
关键在于,如何锁死这条唯一的生路!
我完全赞同范弗利特将军的判断,钢七总队一旦南下,危害无穷。
因此,南面绝不能成为他的生门,而必须成为他最后的坟墓!
我们在此锁死他,就能毕其功于一役!
至于北面可能存在的救援企图?
伍万里若被我们主力死死缠住于此,北面的救援不过是飞蛾扑火!
我们有足够的预备队和时间,来应对并粉碎任何来自汉江北岸的愚蠢攻击!」
楚云飞指着作战地图,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他清晰有力的论断,终于让李奇微眼中最后一丝犹豫烟消云散。
这位精明的顾问来自中国,对伍万里的作战风格和心理必然有着更深刻的理解。
他的支持,其价值远胜旁人数倍。
「Very good!
既然你们俩都这样认为,那我也就不犹豫了,传我命令!
第一,命令骑兵第一师,以最快速度紧急驰骋,给我牢牢钉死在南方预设的罗盘岭-青松隘口一线!
构筑纵深梯次防线,死守所有通往半岛内陆的通道,把门给我堵死,绝不允许一个中国兵越过!
第二:电令二十四师北线汉江防线,一寸也不许退!
必须像钉子一样钉死在原地!给我顶住任何来自北面的压力!
第三:联络麦克阿瑟将军!
请他加快速度,协调海空力量予以全力支援!
我们需要更多的空中侦察、对地攻击,同时调集一切可用战略预备队及舰艇向半岛西海岸集结!
志愿军在休整,我们必须更快!
在伍万里可能南下造成灾难前,或者在志愿军发动第五次战役前,我们得做好一切准备!」
李奇微一拍桌子,铿锵有力的下令道。
「Yes,sir!」
范弗利特当即领命,大步流星地冲出门去部署。
………………………………
与此同时的志司内,一场同样关乎钢七总队的讨论正在激烈进行。
「报告老总、各位首长,刚刚收到国内转达的苏联最新意向!
他们提出一项挑战,声称如果伍万里副总队长能率钢七总队至少三渡汉江支流后再成功撤离的话……
他们就额外无偿援助我们六个满编苏械步兵师的轻武器装备!」
那名志愿军参谋汇报导。
话音刚落,司令部内的空气瞬间凝滞,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苏联人这个看似慷慨、实则阴险的要求惊住了。
「胡闹!这纯粹是瞎胡闹!
这算什幺?
这是趁火打劫的阳谋!
是绑着枷锁让人跳舞!
伍万里和钢七总队现在什幺处境?
四面八方都是美军虎视眈眈,李奇微和杜鲁门恨不得把他们生吞活剥!
能成功突围一条路出来,那就是天大的本事,那就是奇迹!
现在倒好,苏联拿出六个师的苏械轻武器,就要让他们在敌人重兵围堵下,来回渡过汉江支流至少三次?
无非就是六个师的莫辛纳甘,波波沙冲锋鎗,还有些机枪迫击炮罢了,连火箭炮和坦克都不舍得给!
这哪是什幺挑战,这简直是催命符!
压力太大了,这压力会把伍万里同志、把整个钢七总队压垮的!」
陈首长心疼钢七总队的压力,于是率先按捺不住怒火,「砰」地一拍桌子道。
陈首长的话立刻引发了共鸣。
「陈首长说得对!
苏联人这条件根本不可接受!
这完全是在拿万里同志和钢七总队的命在赌!
六个师苏械?
听着不少,可别忘了,万里同志之前豁出命仁川大捷,再连克四城,硬是把航母、战列舰、潜艇、巡洋舰都打出来了!
航母和战列舰,哪一个不比这六个师苏械值钱?
咱不能贪图这蝇头小利,就把咱志愿军这把最锋利的尖刀给折了!
绝对不能答应!干脆直接拒绝掉算了!」
志愿军作战处长立刻站起身,语气坚决的应和道。
「对!说得太对了!」
「苏联人就是想消耗我们最强的战斗力!」
「这仗没法这幺打,太坑人了!」
「万里同志他们现在突围都万分凶险,再强加三次渡江?神仙也难办到!」
「不能为了装备把人填进去!」
在场的许多志愿军参谋们也纷纷附和,会议室里充满了对苏联算计的愤怒和对伍万里部安全的深深忧虑。
几乎七成的人都倾向拒绝这个苛刻条件。
就在这时,一直凝神倾听的志愿军总参谋长轻轻咳了几声。
众人知道他想说话,于是喧闹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同志们的心情,我能理解。
苏联人开出的这个条件,确实极其苛刻,带有明显的算计。
陈首长说的困难,也全都存在,都是实情。
但是,我们是不是也别忘了,伍万里和钢七总队是什幺存在?
从他率领钢七连在长津湖突围开始,到后来水门桥断敌后路,再到攻克汉城,仁川大捷,连克四城、飞夺朝定桥、闪击横城……
他这是创造过一个又一个军事史上的奇迹啊。
哪一次不是在绝境中,靠着非凡的勇气和智慧硬生生杀出来的生路?
他打出来的仗,哪一次又是我们能事先『算』得清清楚楚的?
我认为,也许……只是也许!
在面对这个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伍万里同志那颗战术鬼才的脑袋里,未必就找不到破局的办法。
我对他的能力和创造奇迹的潜力,还是抱有信心的。」
总参谋长没有立刻反驳陈首长的担忧,反而带着一丝冷静的分析语气说道。
他的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不能完全消除众人对风险的恐惧,但也让一些年轻的参谋冷静思考起来。
「参谋长说得有理,伍副总队长的确善于化不可能为可能。」
「也许真有办法,把敌人调动起来,在运动中寻找渡江机会?」
「但前提是他们能扛过第一波围剿……」
很快,有几位志愿军参谋也站起身,表达了类似的观点。
讨论再次转向,支持和担忧伍万里能力、但同样忧虑巨大压力的声音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