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击!!!」
「隐蔽!找掩护!」
反应过来的美军士兵大声尖叫着警示,然而瞬间被更多爆炸声淹没。
密集的炮弹毫不停歇地落下,精准地覆盖了整个区域。
75mm和105mm榴弹和迫击炮弹编织成死亡的幕墙。
正在休息或列队的美军步兵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就被呼啸而来的破片无情地收割。
美军士兵的肢体在冲击中被撕裂,血液和内脏泼洒在被烧焦的土地上。
侥幸躲过第一轮冲击的美军士兵扑向洼地或车辆残骸,却又被后续落下的炮弹炸得粉碎。
坦克和装甲车本是移动堡垒,但在饱和炮击下也脆弱不堪。
炮弹直接命中坦克薄弱的上装甲或侧装甲,燃起大火,殉爆的弹药将沉重的炮塔像玩具般掀飞。
轻型车辆更是像纸片般被撕碎、燃烧。
幸存的车组人员仓皇爬出,转眼就被纷飞的弹片夺走性命。燃烧的钢铁和燃油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前沿指挥所的位置也被纳入炮击范围,虽然较为隐蔽,但持续的猛烈爆炸摧毁了通讯线路,炸死了多名参谋和指挥官,导致通讯陷入一片混乱。
这片精心选择的隐蔽集结地,瞬息间变成了血肉屠场。
浓烟遮天蔽日,视野中只剩下跳跃的火焰、扭曲的金属、燃烧的尸体和惨烈哀嚎的伤兵。
大地在持续不断的爆炸中剧烈颤抖!
突如其来的毁灭性炮击带来的不仅是伤亡,更是极致的震惊和无法理解的困惑。
「上帝啊!不可能!他们怎幺知道的我们在这里?!」
一名刚被气浪掀飞的军官,满脸血污地从泥土中挣扎爬起,看着眼前炼狱般的景象,震惊的失声吼道。
「指挥部!我们遭到猛烈炮击!」
「坐标暴露!重复,我们的位置完全暴露!损失惨重!……」
一名躲在半塌掩体后的通讯兵,徒劳地拍打着失去信号的电台,绝望地对着话筒嘶喊。
「中国人……中国人不是在挨炸吗?怎幺会……会反击?还这幺准?」
被震晕后醒来的美军士兵,茫然四顾,看着身边昔日战友残缺不全的尸体,发出梦呓般的声音道。
这个问题如同鬼魅般缠绕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按照常理,松岳山的中国炮兵正被己方优势空中力量按在地毯式轰炸。
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怎幺可能还有能力组织如此精准、如此猛烈的反制炮击?
中国军队怎幺可能精确知晓这支深入后方、隐蔽极佳的突击部队集结坐标?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中国指挥官又一次超神般的预测到或赌对了!
毕竟松岳山外适合大规模隐藏的地方就三个,只要提前判断到美军的总攻,随便懵都有三分之一的概率懵对位置!
这个念头让劫后余生的美军士兵感到彻骨的寒意和恐惧。
一种「猎人反被猎」的荒谬感和无力感笼罩着整个残存的队伍。
炮击的巨响和骤然消失的通讯信号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哈里森旅长的心口。
「报告!将军!前线……前线出大事了!」
美六旅参谋长满脸惊恐的撞开门冲进来,声音发颤。
哈里森正对着地图,自信满满地等待进攻信号。
被突然打断后,他不耐烦地擡起头。
但当看到参谋长惨白的脸色和远处天空中传来的密集爆炸闪光时,一种不祥预感猛地攥紧了哈里森的心脏。
「说清楚!怎幺了?」
哈里森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连忙问道。
「我们的……我们的突击部队集结地……遭到猛烈炮击!」
「炮击的规模极大!通讯完全中断了!」
「他们……他们……不知道还剩多少幸存。」
美六旅参谋长语无伦次的说道。。
「什幺?!」
哈里森猛地冲到观察口,正好看到远方那片预定集结地腾起的巨大烟柱和火光。
密集的爆炸声浪滚滚而来,即使隔着距离也听得清清楚楚。
望远镜里,那片区域完全笼罩在爆炸的烟尘中,隐约可见燃烧的车辆残骸。
哈里森的自信瞬间崩塌,他的眼睛因震惊和愤怒而布满血丝。
他精心设计的进攻序曲,他自信能包抄伍万里指挥部的最强拳头,此刻正在他眼皮底下被敌方炮兵疯狂蹂躏!
「这不可能!!!」
「他们的炮兵不是快被空军炸光了吗?!怎幺能调转炮口?!」
「他们怎幺会知道我精锐部队的精确位置?!情报部门是干什幺吃的?!」
「间谍!一定有该死的中国间谍!!」
哈里森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巨响,桌上的文件和水杯震得跳起。
震惊过后是狂涌的暴怒,巨大的失败感、耻辱感以及对即将承担的后果的恐惧,点燃了他心中的炸药桶。
他明白每一秒的炮击都在撕碎他手中的精锐,以及他翻盘的希望。
「立刻!立刻发信号弹!命令他们撤下来!能撤多少撤多少!快!!」
「见鬼!让空军!让空军继续压制!」
「压制那该死的炮兵!不能让他们再开炮了!快!!」
哈里森对着身边的军官咆哮,唾沫星子飞溅,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
然而,混乱的战场,中断的通讯,以及炮兵的精准火力覆盖,让「撤下来」这个命令变得无比艰难且代价惨重。
那些被炸懵了头的美军部队,在试图脱离死亡区域时,又付出了成倍的伤亡代价。
最终等这个团美军被追着屁股轰的延伸炮火下撤下后,三千多的精锐被轰剩下一千人,且士气低迷,显然无法担任主攻任务了。
………………………………
仁东里外围防线
战斗的火光映红了焦黑的土地,炮弹掀起的烟尘遮天蔽日。
丁伟蹲在临时挖成的掩体后,举着望远镜目光死死盯着前方。
美军的防线如同一堵钢铁巨墙,由三道铁网工事和数十处重火力点组成,后头还配属着美军一个营级的炮兵阵地。
汉城方向的12军将士们,已连续猛攻了三小时,每次冲锋都在美军炮火的狂轰下被无情扼杀。
丁伟的眉头锁成一团铁疙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战士被机枪火舌扫倒,或被炮弹撕裂成碎片。
阵地前,尸体堆积如山,血水浸透了灰土,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死亡的腥气。
「第六次冲锋被打退了!」
「报告军长,三营又损失了两个连!」
「美军炮火太猛,我们的重机枪被炸毁了大半,根本突不进去!」
一名志愿军通讯兵喘着粗气跑来报告,脸上沾满了血污。
安长森站在丁伟身旁,听着报告心如刀绞,再次举起望远镜,望向了美军方向。
只见上千名美军依托着坚固的环形工事开火,同时美军榴弹炮阵地上火光频闪,炮弹如雨点般砸向志愿军的冲锋路线。
「老丁,这样下去不行!」
「我们损失太大,光是今天上午,我们就折了一千多人了。」
「美军的火力点设置得太密了,他们的炮兵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总是在我们冲锋最密集的时候开火!」
安长森咬牙道。
「妈的,美军才一千多号人!」
「就凭一个加强营级的炮群和几挺重机枪,就把我们几个师给拖住了?」
「老子从晋西北打到解放,还没吃过这种亏!」
「当初我一个师就能扫他廖耀湘一个军!可现在……」
丁伟说着,一把扯下军帽,狠狠摔在泥土上,汗水顺着脸上的皱纹流淌。
他盯着远处的美军阵地,双眸透着无尽的疲惫和不甘。
突然,他想起什幺,双眸闪过一丝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