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闻听此言,忙不迭趋行至御案一旁,见圣人又微微颔首,这才探出手来拿起案上那一份奏章徐徐展开,而当视线一凝、看清楚奏章上的内容时,他脸色陡地一变,原来这赫然是王毛仲请辞职事的奏章。
“这、毛仲他……霍公莫非是欲以辞任来央求宽恕其子?”
高力士脑海中思绪飞转,唯一想到的便只有这一个可能,连忙便又说道:“此事、此事甚是不妥啊!朝廷礼设文武百职,正是为的让各色才流居之任事、为国效劳,虽八议之规亦无以职抵罪之理!况霍公子所犯结交朋党、私游东宫,实在是罪大恶极!”
高力士自知王毛仲权欲浓盛,是绝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儿子的性命便自辞势位,之所以这么做,更大的可能估计还是佯作姿态,期望以此获得圣人的体谅包容。若说他真的想要辞掉自身的官职,高力士无论如何是不肯相信的!
然而他这里还待声讨其人虚伪欺君的行为,圣人已经又开口说道:“他倒也并未作此恳求,所以,大将军觉得朕应该应其所请吗?”
“没、没有?这……”
高力士闻听此言,一时间也有些傻眼,旋即心中便暗生窃喜,但又有一种蓄满力道却打空了的失落感。
他这里已经制定好一整套针对王毛仲以及北衙的策略,结果却没想到王毛仲主动请辞,让他各种谋算无从施展,固然省却了一番斗争较量,但是不是也意味着其他针对北门的谋算难以渐次的推动开?
因为圣人还在凝望着他,高力士也来不及展开思路、认真思忖,在稍作犹豫之后,他便连连摇头道:“这不可、实在是不妥!霍公之子虽有违法,霍公固然有管教之职之错。但是北门关乎圣躬之安,霍公如若解职,短时内未必有人能够妥当接掌其事。圣躬安否,天下之本,臣以为霍公当下不宜解职!”
圣人闻听高力士的回答后,眉梢顿时微微一扬,旋即便又开口说道:“大将军当真作此想?难道宸居安危便系此一人?”
“霍公虽荣宠至极,但察其根本,不过一故邸家奴而已,唯以任事日久、浅具人望而已。骤然解职,难免群情疑惑,但若事从于缓,自是去留两便。”
高力士想了想还是决定采取挑拨北门内斗的方法,而且圣人频频以此询问,想必也并没有下定决心借此机会顺势拿下王毛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