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说来惭愧。先人置业以供子孙巢居、繁衍生息,户中子弟渐多却多不成器,于事未能立大功以报国,于家未能善治业以丰用。男女百口唯恃祖荫,房室未增、子女愈繁,俯仰屈伸俱难,宅居难得清静,遂使十郎有置业别居之想……”
待到张岱将案情讲完之后,李昭道便一脸惭愧的垂首叹息道。
张岱闻听此言,也不由得暗叹一声。真的是要在世上混,没有一张厚脸皮是真的不行。
这位小李将军虽然出身宗室,且才名颇高,只不过官途不甚显达,甚至都不如李林甫这个堂弟在场任官之显贵,一直到了扈从封禅时才因宗室身份而获赠银青光禄大夫的三品散阶,但也并没有在朝任职。
原本张岱还猜测可能是这位小李将军淡泊名利、不善钻营,自有一份艺术家的清高,但听他一番话大半都是诉苦,避重就轻的想要为李林甫脱罪,那愁眉苦脸的样子也很是入戏。
当然,如果李林甫不是了几千贯就买到平康坊上百亩的豪宅,小李将军这一番说辞无疑更加有感染力。你们家人口多住不下所以才要再买宅邸?你们家人多大脸多大屁股,动辄就得上百亩地来安置?
张岱心里吐槽,嘴上却没说什么,而小李将军见他不接话,于是便又开口道:“十郎所犯国法,我也羞于替他狡辩,但听说他在事中还有冒犯张协律处,请张协律你体谅他宦游江湖、新归人间,难免人事生疏,我这里代他向你致歉!”
嘴里这么说着,李昭道便举手向张岱作揖。
“李大夫何须如此!”
张岱见他如此,当即便闪身避开,对方刻意摆出如此谦卑姿态,可他要承受了,那事情性质可就变了。
他这里刚刚闪身避开,还没来得及开口回话,张垍已自席中站起身来,皱眉望着张岱说道:“我听说六郎你也是要置业平康坊中,才与李大夫之弟发生纠纷?你父宦游在外,家中还有年长的祖父母、年幼的弟妹,且又不是没有屋舍安身,何必急于邸外置业!
若是因此与人起衅,则更大大不该!李大夫不只是宗家名宿,更是与你祖父坐论道义的世道名流,如今屈尊致意,何事纠纷,都可笑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