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是步入了盛夏,黎明时分或还有几分凉意,清晨太阳一升起很快就会热得很,从城北清化坊附近到康俗坊来需要穿过大半城池,难免就会累得大汗淋漓。
姜行威抹一把脸上汗水,旋即便叹息道:“马匹是有,但是城中住处狭窄,人尚且蜷缩难伸,更无养马之处,只能暂且寄养城外寺庙中,出入拿取不便,不如以足代马。”
张岱闻言后便略加思忖,又让人回家去唤来丁苍,吩咐道:“你去问问家中掌事,我家在清化坊附近有无闲宅,若有便收拾一处,若无那便先租赁一宅,安排姜某一家入住,不必收取租费。”
姜行威闻言后自是大喜,但还是连忙垂首道:“岂敢因此小事而滋扰六郎啊!”
“的确是一桩小事,不值一提。那夜你助我教训了葛延昌一次,理当有所奖酬,之前忘了,且先以此补上。”
张岱听到这话后又开口说道,老实说如果不是姜行威与英娘之间的前尘纠葛,直接送他一套宅邸又何妨,但是如今他对这人看法还是有所保留,想要获得自己完全认可,自然还得加倍努力。
“多谢六郎,多谢六郎!”
姜行威本就洛阳人士,此番归朝自然也想再重新落脚生根,若能交好张家这一乡土豪宗,那所得到的关照可就不只是政治上的扶持,眼见张岱总算对他流露善意,心情也是激动得很。
张岱又让家人牵出几匹马来给姜行威几人骑乘,前行途中,他见姜行威一脸疲惫、双眼都布满血丝,便微笑道:“已受耿公报复?”
“日前奉命打扫屯营武库,忽遭万骑拦截,幸在袍泽搭救几时。坊中也频有无赖流连试探,须得昼夜警醒。”
姜行威闻言后便叹息一声道,但他也不敢过多向张岱诉苦,又连忙说道:“纵无六郎所吩咐前事,这些北门旧徒也不会善待某等。幸在当下职事并不重合,耿公纵要加害,也只能用这些阴祟伎俩,只要小心防范,无甚可怕。与巡防赤岭海东、猎杀吐蕃耳目相比,凶险更逊。”
北门当中王毛仲以殿中监领内外闲厩,职权范围要更广一些,对于左右羽林军的调度与布置也具有话语权。而葛福顺的职权主要是在万骑当中,与羽林军还分属两个系统。
也就是两人之前因为儿女亲事交恶,彼此间不再像之前那么亲密,否则这些边士们贸然进入北门宿卫系统,会被排斥夹击的更加难以立足。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前事,大概也不会有边士进入宿卫的事情发生。总得来说,这件事高承信虽然做的挺操蛋的,但也并非全无积极意义,起码是将盘结的北门人事给撬开了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