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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孝忠看著安肃城,也有些无奈。
他已经得到消息,金国皇帝亲自带兵,几乎是举国之力,来接应两路大军。
这是何等的气魄.
换成大宋,根本不敢想像。
如此皇帝,带著如此决心,还有战力不俗的兵马,想要拦住全歼女真主力,那就真是想多了。
看来今后,难免还要在幽燕打一场,不过太原其实早就做好了这个打算。
只是打仗初期,肯定要把目標定的高一些。
李孝忠也不怕,打就打,如今战事总的来说都是利好消息。
还是胜了,只是没有胜的很彻底,但总比败了要强。
在开战初期,谁能想到这种局面。
如今他十分確定,城中的人一定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否则的话他们早就突围了。
毕竟定难军其他路的人马,还没来得及堵住他们东窜的道路。
这里面的女真韃子,还有契丹僕从,仍然在做著坚守待援的准备。
或许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他们的下场。
既然那个完顏娄室还不知道宗翰已经撤到了白沟河北岸,就必须早早围住他们,至少把这些人马给打掉。
毕竟从宗翰南下开始,太原定下的大方向上的目標,就是消灭女真的有生力量,为接下来的决战做准备。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城下的动静却始终没有断,等到天黑的时候,听著还有人马在靠近,城头的女真韃子是真的有些怕了。
至於契丹僕从军,更是牙关发颤。
该死的宗翰,怎生还没杀回来!
该死的纳虏,怎生就缠不住这些西蛮子,把长干口和黑芦堤都丟了,让他们能这样汹涌杀过来!
哪怕多撑一会儿,让我们有时间去支援也好!
城头守军已然明白,下面的定难军,果然还是老样子。
刚围过来就要攻城,根本不会等到天明。
他们永远不会等,逢敌就要上,简直是一群疯狗!
再怎么骂,此时也没有了用处,安肃城墙上火把顿时就亮起了数百支。
隨著一声声呼喝,多少人影都涌上堡墙,向西观望。
而外面定难军那在韃子们耳中难听至极的鼓角声,也再次响起,意味著这群疯狗又要来咬人了。
俺们还在这里,俺们要死守到了最后一刻!
“娄室,怎么办!”
远处的马蹄声如雷,山鸣谷应,而头顶响著鼓號声,犹如催命的声响。
娄室扶著墙,莫名地回头,看向东边。
此时,城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不久之后,有一个混身带血的人爬了上来。
“娄室!娄室!”来人咬著牙低吼。
娄室赶紧凑上前,发现此人乃是宗翰的亲卫翰鲁,是须臾不离身的那种。
此时他已经是个血人。
“宗翰已经到了北岸,要你自己突围,要你自己突围。”
说完,他脖子一软,脑袋垂了下去。
眾人哄得一声,全都骂了起来。
只有娄室低著头,看向翰鲁的后背,上面的伤口触目惊心。
事实上,宗翰派了十八个人前来传信,全都是马术最好的。
最终只有一个冲了进来,其他人在路上,就被定难军的哨骑灭掉了。
他知道即使是传递消息进来,娄室也是九死一生,但他就是想保留著一点点的希望。
完顏娄室,是他宗翰最宠爱的大將,是他最利的矛。
娄室是知情的,但是其他人可不知道,此时乍听消息,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原来宗翰跑了!
宗翰留下自己这群人,是让我们在这里送死的不成?
他自己逃跑,丟下我们,不就是给他们挡住追兵么。
耶律马五脸色铁青,悄然摸向自己的腰间。
这时在城墙下也陡然骚乱起来,那些契丹军將,不知道被谁带动,陡然爆发出来。
无数人影,就这么赤手空拳的涌上,拼了命要去城门处。
巡守的女真战士,拔刀就砍,但是那些人已经被嚇得失去了理智。
哭喊之声响彻云霄,城中轮换休息女真战士也纷纷被惊动,一个个慌乱的从窜出,迎接他们的,就是这么一副混乱的场面!
完顏娄室不怒反喜,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雄浑。
“儿郎们,宗翰活了,宗翰活了我们就有希望!”
只这一句话,就让女真甲士们自己先平静了下来。
他不说宗翰丟弃他们,只说是他们保住了宗翰,让这些甲士不再以为自己是被牺牲的弃子,而是立了大功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