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人定胜天

第 人定胜天

宣和五年的八月。

到处都是好消息。

完颜阿骨打病重、辽东张觉击败女真、吴麟攻入西州势如破竹.

就连耶律延禧,都开始收复失地了。

简直有点太魔幻了。

陈绍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是知道天下大势的。

除了自己在西域用兵,是真正的大捷之外,其他的胜利都是暂时的。

果然,前线军报传来消息,耶律延禧拿下云内之后,开始大肆清算,到处杀人。

原本被迫投降的辽人,被他吓得真降金了,铁了心要把他弄死。

耶律延禧这人,最恨叛徒,当初他被完颜阿骨打追的如丧家之犬,听说燕王耶律淳在南京府登基,气的他还要传檄西京和南京,要召集所有辽人,一起进攻北辽。

萧普贤女兵败去投,他想也没想,就把人家给杀了。

以前你是大辽皇帝,喜欢杀叛徒就算了,现在是个什么境地,自己心里没数么?

陈绍赶紧派人入云内,劝他大赦天下,收拢人心,辽人被女真迫害,肯定会幡然醒悟,重新追随他这个大辽最正统的皇帝。

耶律延禧在云内城中,搂着几个柰子很大的美人,这里原本是云内州衙署。

大堂两侧,跪着一些被反绑双手的人,有的脑袋已经被砍了下来,剩下的也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看着前来送信的定难军使者,耶律延禧冷嘲热讽道:“前些日子朕让陈绍出兵,一起夹击女真逆贼,陈绍畏惧女真人的武力,不敢出兵,而朕却攻城拔地,他凭什么来指指点点。”

“不过朕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当初被围在黑山,就陈绍帮了朕一把,送了不少的辎重粮草。这样吧,这两个美人你带回去,就说是朕还礼了。”

说完耶律延禧伸手一推,唬的两个美人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前来送信的是银州军中的一个武官,闻言脸色铁青,抱拳叉手之后退了出去。

身后传来耶律延禧带着点猥琐的笑声。

武官啐了一口,心中暗骂什么东西,然后骑马扬长而去。

他并不是回银州,而是直奔应州。

陈绍已经和孟暖取得了联系,应州因为缺吃少穿,陈绍答应暗中资助,已经在应州驻扎了一队人马。

只有十三个人,说的是负责接收来自定难军的物资,孟暖因为实在太穷,也就没有反对。

还有一点就是女真人太残暴了,尤其是这次带着仆从军去围剿耶律延禧,那些生口在他们眼里,真是不如狗。

孟暖这些年,在大辽做过军官,也做过匪,见过各种各样的狠人,但是拿人命如此轻贱、以虐杀人为乐的,只有女真鞑子。

这些人在应州,瞬间就成了附近定难军哨骑暗探的窝点,孟暖明知道他们在这里收集情报,也是装着看不见。

反正他自己实力有限,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管这些大人物干什么呢,只要到时候自己能有退路就行。

西平府,陈绍看着传回来的消息,表情十分无奈。

“妈的!”陈绍又气又笑,来回转了转头,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什么玩意!”

这人也是绝了,当初他逃到黑山,派人写信给陈绍,言辞间十分恳切。

陈绍还以为这是个务实的,没想到趁着云内空虚,拿下几座空城之后就忍不住原形毕露了。

这种人也挺奇葩的,非得是让人治了,他才老实。

难怪那么大的家业,都被他一手弄丢了。

陈绍来到院子里,突然咔嚓一声,乌云堆积的天空,又闪过一道闪电。

“没完了?”陈绍一看又要下雨,心里格外烦躁。

这几年可真是四时不正。

陈绍不知道的是,赵佶当皇帝这几年,暴雨就一直不停:

大观元年“京畿连雨,麦腐殆尽“;

开封府政和五年“河北霖雨,黄河溢,溺民百万“;

“浙西梅雨逾月,苏湖震泽决,溺死者棺椠蔽川“;

两浙路靖康元年“汴京雪雨四十日,城塌不可守“

光是记录在册的,从 !

而赵佶,却还在艮岳亭阁赏玩,建造“人工雨景“。

让北宋匠人给他设计出虹吸铜壶,每时辰自动切换雨态:辰时细雨、午时骤雨、申时雨霁。

造竹风塔,内置扇轮,以火药爆燃推动,以此实现人造飓风配合暴雨。

史书记载是:万竹轩前,风雨晦冥如海岱。

这既是园林工程学的巅峰之作,却也是大宋末世奢靡的缩影。

陈绍驻足观看,节帅府的房顶上,雕刻的鳩尾翘上天际,犹如随时将要腾飞一般,在电闪雷鸣、滚滚乌云的自然威力中愈发壮观。

隐隐之中,陈绍似乎感觉到一种威压,仿佛在这一望无际的烟波庙宇之中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操纵着世间的一切。

他想起八月份,这些表面的利好景象,应该很快就会被女真鞑子一一打破。

不光是张觉,还是耶律延禧,在历史上都没有能够逆袭。

这次他们的处境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不出意外的话,依然难逃失败。

如今暂时的全线利好的局势,更像是这贼老天在打窝,嘲笑着世上英豪的无能为力。

陈绍看了一会,心道你也没什么了不起,贼老天想操盘,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人定胜天。

——

延安府,种师道坐在府上。

下面站着一个个都头、士卒,往日里他们可没有机会来到老种太尉的堂内。

几道命令传下去,能在老种帐前听令的武将,估计已经比他们高出七八个等级来。

“你们在种家军,也厮杀了这么多年,军功都立了不少,但是却没有得到提拔。”老种平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心中都有委屈,或许背地里,没少骂我这个老东西。”

这些老兵油子确实浑,听到这话,也没有一个出言递台阶的。

老种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禁军将门世家的毛病,我们这儿基本都有,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不用打仗,而我们要和夏贼拼命,所以咱们比禁军能打。”

“这趟去河北,能打这两个字,也和咱们没多大关系了。”

“此番朝廷下旨,叫西军裁撤一些兵员,道理嘛也很说得通,夏贼没有了.”

这时候,一群默不作声的老兵油子,这才都冷笑起来。

好事没有我们的份,裁兵自然是从我们开始。

老种脸上不恼怒,心里也很平静,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确确实实都是受害者。

以前他不觉得,只要能打赢仗,下面的人任人唯亲,提拔子弟,老种身为主帅,真的就一无所知?

他只是习惯了。

大家百十年来,都这么干,他从小耳濡目染,都是这般。

直到陈绍崛起,他仔细分析了陈绍的胜利,用人是一个重要的方面。

定难军有功就赏,韩世忠在西军里待了十几年,连个都头也没混上,在定难军去了之后就是陈绍的副手。

因为陈绍做官的功劳,就是买的韩世忠的,他知道这个人能打。

于是陈绍成功了。

他手下从微末提拔起来的武将数不胜数。

老种也不和这些人兜圈子,直接说道:“毕竟是相从一场,我可以送你们去银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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