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挺高兴的,如果她嫁的是我,这辈子一定过得很苦。我宁愿为她去死,也不想看她受半分罪。”
“他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让她体面的活着。”
周砚默然,大概能懂他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所以,那天你也在?”
汪大爷蓦然抬头,盯住周砚,目光灼灼。
周砚略感心虚,解释道:“他们结婚那日,我奶奶刚好去嘉州,她说看到路边蹲着一个人,有点像你……”
“不是我,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而已。”汪大爷失笑摇头。
果然是他,周砚想到了那蹲在街边的身影,确实惶惶如丧家之犬。
可他明明已经赶回了嘉州,最终却选择了放手祝福。
护不住她,应该是他最深的痛吧?
周砚斟酌了一下,递出了最直的刀:“后来呢,您有联系她吗?”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纵使深情也枉然。”汪大爷笑着摇头,悠悠道:“不纠缠,不诋毁,不打扰,那是做人基本的体面,也是我给她最后的温柔。”
他扶着墙,有些晃悠悠的起身,拉开柜子提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咔嚓。
小锁打开,他郑重的打开盒子。
盒子里整齐码着满满一盒信。
数百封装在信封里,贴着邮票,写了地址,却未寄出的信。
有的信封已经泛黄,有的却还是新的,大抵是横跨了数十年岁月。
“我给她写了很多信,每年,每月,只是都没有寄出。”汪大爷的手轻轻抚过那些信封,仿佛在细数自己的年轮,轻声低语:“如果收到信,她应该会感到苦恼吧?她过得那么幸福,不该因为我这样的人而烦恼。”
“可若是她每年都在期待着你的信呢?”周砚看着他,“她甚至连你的死活都不知道,我想,她应该会惦念这件事的。如果知道你还活着,哪怕只是一封报平安的信,她也会很高兴吧?”
汪大爷的动作顿住,沉默良久,低声道:“或许,我就是个懦夫吧。”
“段语嫣是她的孙女吧?你应该猜到了。”周砚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的?”汪大爷看向周砚,眼中有着不解。
“段老先生已经去世三年,邱老太现在住在邱家老宅,不愿去香江养老,也不愿去重修的段家老宅居住。”周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接着道:“您觉得,她在等谁?”
“她……”汪大爷的眼中有惊讶,有不解,还有一丝欣喜。
“段语嫣是奉了邱老太的命来买卤牛肉的,苏稽石板桥头的张记卤牛肉,她从未忘记。”周砚语气柔和了几分:“段语嫣找到我说明缘由,所以我去问了我奶奶,猜测您可能就是她在等待的人。”
汪大爷的气息明显乱了几分,一手扶着桌子,泪满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