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点头。
「那……我呢?」郑炎蹲的腿都麻了,这会终于插上话。
谢鸿笑道:「若我们赢了,你就下来帮我们拎悍匪的人头,若我们输了,你就下山报官给我们收尸。」
「好……」郑炎点头。
师兄弟五人提着长枪,按着中午提前规划好的路线往山下掠去,脚步轻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便摸到了岗哨下方。
谢鸿和宋长河对了一下眼神,丢了红缨枪,同时开始攀爬岗哨,三两下便翻上了四米高的哨塔。
掏出腰间的短刀,捂着山贼的嘴,对着脖子就是一刀。
「唔——」
睡梦中的山贼蓦然惊醒,却已来不及发出半点声音。
宋长河伸手摸到了一旁的长枪,又轻轻放回了地上,神情冷冽地不像第一回杀人。
谢鸿吹了一声口哨。
路飞杨等三人立马翻阅围墙,跟他们汇合。
五人压着身形往主殿走去,脚步如猫,一点声音都没有。
主殿前的篝火已经灭了,山风吹起些许火星。
谢鸿正准备推开大殿门,门却从里边打开了,一个醉醺醺的瘦麻杆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一边解着裤腰带。
正是那狗头军师王麻子。
宋长河在黑暗中盯着他,犹如嗜血的猎豹,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手中短刀狠狠刺进了他的腰腹。
一刀、两刀、三刀……
王麻子的酒瞬间就醒了,嘴里呜呜发不出声音,手在空中胡乱抓着,最后无力地垂下。
宋长河喘着粗气将他慢慢放倒在地,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鲜血染红了他的脸,有些惨然。
谢鸿等人看着他,并未阻止,这些年他们看着宋长河从噩梦中一次次惊醒。
爹娘的血海深仇,大过天!
「进。」谢鸿挥了挥手,推开虚掩着大殿门,缓步走了进去。
大殿里横七竖八倒着二三十个土匪,还有几根快要燃尽的蜡烛亮着,勉强照亮大殿。
谢鸿一眼便扫到了靠墙一排放着的四杆长枪,冲着高远使了个眼色。
高远心领神会,摸上前先把三把枪背到身后,其中一把拿在手里,夸夸两下上好了子弹。
宋长河进了门后,目光便死死盯着瘫坐在首位上的黑风李,提着长枪便向他走去。
哐当!
一个放在地上的酒壶被带倒,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娘的,哪个……」黑风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瞧见一个满脸是血,拎着红缨枪的少年向他冲来。
「沃日……」黑风李的酒意和睡意瞬间全消,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挎着的手枪。
唰!
宋长河枪出如龙,刺在了黑风李握枪的右手上,把手直接钉在了椅子上。
啊——
黑风李发出了一声惨叫。
大殿里的山贼顿时醒了一半,瞧见殿门大开,殿里多了几个拿着长枪,身份不明的少年郎,他神情皆是大变。
「我日你妈!」其中一个山贼爬起身来,提着长刀就向着宋长河劈了过来。
宋长河拔出长枪,一记回马枪洞穿他的喉咙。
血液如血柱般喷涌而出,那山贼缓缓跪地,捂着喉咙躺在血泊之中,蹬了两下腿,便彻底没了气息。
黑风李咬牙伸出右手去抓枪,可宋长河并未给他机会,长枪收回,沉腰送肩,一枪洞穿他的肩膀上,双手向上一擡,竟是将黑风李直接擡了起来,钉在墙上!
这一幕,将殿中众山贼惊得目瞪口呆。
黑风李疼的嗷嗷叫唤,看着宋长河哭骂道:「你……你是谁!」
「八年前,河口村后山被你们灭门的那个猎户家的儿子,回来找你复仇了。」宋长河双目赤红地盯着他,冷声说道。
「都杀完了,哪来的儿子?」黑风李有些惶恐,更多的是不解。
宋长河拔出短刀,一刀又一刀捅在了黑风李的身上,神态有些疯狂:「这一刀,替我娘还你的,这一刀是我老汉儿的,这一刀是我的……」
「不要杀我……我错了……我错了……」黑风李哀嚎着叫道,满脸惊恐。
「他妈的!」好几个山贼提着刀爬起身来。
刷!刷刷!
谢鸿和路飞杨等人提枪上前,手中长枪或点或扫,将那些山贼斩于枪下。
短兵相接,这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是他们师兄弟的对手。
啪!
一声枪响,一个意图往门口冲的山贼应声倒地,额头上一个血洞,往外噗噗冒着血。
高远端着枪,立在门口,指着一众山贼道:「都给我双手抱头蹲着!不然小爷一枪一个,都给你们送去见阎王!」
众人看着他,一个个都不敢再动弹。
这群少年到底什幺来历,武功高强就算了,怎幺还会用枪啊!
谢鸿和高远等四人,在杀了五六个土匪后,成功将剩余的土匪震慑,全部爆头靠墙蹲着。
宋长河一刀又一刀,刀刀避开要害,足足捅了三十六刀,黑风李方才断了气。
一刀斩下黑风李的脑袋,短刀落地,宋长河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喃喃自语道:「娘!老汉儿!我给你们报仇了!」
众山贼看着这一幕,心胆俱寒。
周砚看着坐在血泊中的宋长河,心疼又有一丝欣慰。
大仇得报,他应该释怀了吧?
他终于懂了宋老先生的话,周明和他确实不同。
周明学武是因为喜爱,所以坚持,眼里没有仇恨,所以纯真善良。
而他,背负着血海深仇,八年如一日,时刻不敢懈怠。
高远怒声喝道:「八年前去过河口村的八个土匪,给老子滚出来!互相检举,不然老子一个个杀,反正杀哪个都是该杀!」
众人犹犹豫豫。
啪!
枪声响起,离高远最近那个土匪应声倒地。
「他去过!他最早跟黑风李的!」
「他也是!别杀我,别杀我!」
不多时,四个土匪被供了出来,跪在了宋长河面前。
还有两个先前已经被杀了。
「我们就是望风的,啥也没干,啥也没干啊……」两个土匪瑟瑟发抖,满脸恐惧。
「那天晚上我就躲在水缸里,你们干了啥子,我很清楚。」宋长河捡起了地上的刀,向着四人走了过去。
画面渐渐暗了下去。
再度亮起,已是艳阳天。
宋长河与谢鸿、高远等五个师兄弟,胸前绑着大红绸,骑着高头大马,锣鼓喧天,两侧行人夹道相迎。
「少年英雄!灭秋鸣山山贼,为民除害!」
「黑风李坏事做尽,今天脑壳挂在城门上示众,大快人心!」
「听说这些少年是峨眉山李氏武馆的弟子,峨眉枪,当真厉害!」
「官府嘉奖他们五百大洋,县令还给他们搬了嘉奖令,当真是光宗耀祖了!」
行人们议论纷纷,眼中满是赞赏。
周砚看着昂首挺胸的五人,嘴角不禁上扬,这般少年郎,当得起那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嘉奖令一路送到了峨眉山脚下。
李凌风和黄楚玉还有李素素已经在山脚下候着,今日皆翻出最体面的衣裳穿上。
万书宇站在石头上,远远瞧见来人,高声道:「来了!师兄们回来了!」
李凌风起身,瞧见一众弟子骑着高头大马,系着红绸而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昨天你不还大发雷霆,怎幺今天就笑了?」黄楚玉笑吟吟道。
「你看他们,有几分像我年轻的时候?」李凌风看着众徒弟,眼中有笑,也有怀念。
黄楚玉看着他,目光温柔:「少说也有八分,当年你宰了那山匪头目,把那匪首拴在马背上游街示众,也如这般春风得意。」
李凌风笑着摇头:「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一晃眼,都老了。」
「这江湖,交给他们也挺好的。」黄楚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