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幺要杀这幺多童女?」
石守信反问道。
「不是杀,是生祭。」
杜预叹了口气,纠正了石守信的说辞。
杀了人抛入江中和把活人丢船上沉入江中,以祭祀的角度看,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最终结果并无不同。
看到石守信妇人之仁的老毛病犯了,杜预苦劝道:「敢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
你若是站出来阻止此事,会有大祸。你这是在打天子的脸,他饶不了你的!」
杜预何尝不知道做这样的事情很残忍呢?
但是国之大事,在祀在戎。这祭祀就跟打仗是一样的道理,所谓慈不掌兵,该死的人就要毫不犹豫送他们去死!
「如果一个国家开国便是不问苍生问鬼神,那这国不要也罢!
那些童女在哪里?」
石守信看向杜预问道,面色肃然。
「在我……大营里,所有女童都在。」
杜预被他的气势压倒,眼前看向别处,不敢与石守信的眼神对视。
刚刚开口,气势就弱了八分。
「元凯,你留下其中一人参加明日祭祀,其余八十人都放了吧。」
石守信劝说道。
杜预面露难色,要是听石守信三言两语就放走这八十人,他这司隶校尉也当到头了。
看到杜预不说话,石守信继续说道:「今夜我的部下劫掠你大营,让那些童女们都跑了,只剩下一人。明日你将我反绑了送到陛下面前便是,不会让你为难的。」
之所以留下一人,是要维护司马昭「活祭」的大框架,这是事关礼仪成败的关键,绝不是开玩笑的。
一杯假酒就算是再假,那也不能只是水啊。
少几个人面子上也过得去,要是一个活祭的人都没有,那性质就变了。到时候司马昭这个皇帝的脸面,就彻底被踩在地上践踏了,那样会导致鱼死网破的。
石守信不是圣人,更不是圣母,他没有献祭自己保全他人的习惯。
杜预依旧是不说话,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石守信继续劝说道:
「元凯,你若是信鬼神,难道不怕这八十童女在午夜梦回时,化作厉鬼找你索命吗?
你若是不信鬼神,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幺?人不是不能死,但要死得有价值,不能这般枉死。
我看不出把这八十童女丢入黄河喂鱼,有什幺价值。
天子无道,你不劝说他走正途,反而助纣为虐。将来这史官执笔如刀,他们会如何评价你?」
听完这番话,杜预终究还是屈服了。
他叹了口气道:「这八十童女你带走吧,夜间我放一把火,就说我营中走水,你部趁火打劫。我只能做这幺多了,其他的事情,你自求多福吧。」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
这件事司马昭办得很不地道,杜预也担心将来有人对自己非议。
「你看,这不就挺好的嘛,何必打打杀杀呢。
那八十童女,来世衔环结草以报你今日活命之恩,善莫大焉。」
石守信嘿嘿笑道,打了杜预的肩膀一下。
「行了行了,我去安排一下,今夜子时,让你的人来我大营救火。
戏总要演一演的。」
杜预苦笑道,心中也松了口气。
这样做固然会让大舅子司马昭不快,但把时间线拉长的话,对自己,对家族的名声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