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洛阳本地根基深厚,恐怕也很难得到晋王信任。
譬如说贾充,若是比官位,比资历,那显然是该他站出来主持大局。
可事到如今,晋王却没有用他,而是重用我等这般在洛阳没有根底之人。
这其中缘由,颇有些门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石守信补充了一句,可谓是字字珠玑,一语道破了司马昭的忧虑。
司马昭宁愿把卫瓘和石守信拉到洛阳来,在关键时刻掌控洛阳的城防,也不肯让贾充办这件事,看上去是意味深长啊。
原因无他:晋王体弱多病,世子当自勉。
司马昭大概也知道这些,他身边那些“老兄弟”,多半也知道。大家都把宝压在司马炎身上,把司马昭当期货死人。
这敬畏之心就少了很多。
所以在司马昭看来,与各方牵扯不多,有能力有手腕可以掌控住兵马,又已经证明过忠诚的人,才是该委以重任之人。
可惜这样的人并不多。
李胤虽忠却不善掌兵,贾充能掌兵却心思诡谲为人奸猾,羊氏外戚在洛阳根基深厚。
这些人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而石守信和卫瓘二人,恰好就完全满足这些条件。
“正是如此。
卫某听闻,明日朝廷应该会下旨,授予石使君司隶校尉之职。
如果是真的,你我二人该通力合作才是。”
卫瓘不动声色说道。
“是啊,石某与卫公也是老相识了,在蜀地便是密切合作。
有什么事情,派人来支会石某便是,不必劳烦卫公事事亲临。”
石守信微笑说道。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随后他便亲自将卫瓘送出院落大门,这才回到刚才会面的屋子,坐在桌案前抱臂沉思。
别看卫瓘这次话说得不多,但没有一句废话,特别是卫瓘本人在担任城门校尉的消息,更是令石守信吃惊。
所谓城门校尉,初设于西汉,专职掌管京师城门屯兵与防卫事务。
其属官包括(城门)司马、十二城门候等职官,形成了完整的城防管理体系。在东汉时改制过一次,削掉了部分权柄,与执金吾、北军中候共同构成中央宿卫系统。
曹魏时虽然被再次削权,可依旧是牢牢掌控着洛阳外城墙所有城门的日常防务!只是兵马被砍了不少,已经完全无法与城内外驻扎的禁军相提并论了。
这个职务,要说单独搞兵变,只不过是天方夜谭,贻笑大方而已。可要查探什么人进出过洛阳城,那消息是一等一的准!
况且关键时刻把城门锁住,也能解决不少麻烦事,地位不可谓不重要。
司马昭安排卫瓘这个职务,恐怕保证消息灵通是第一位的。
而司隶校尉就不必多说了,朝廷明面上的特务机关,专门抓人抄家灭族的,石苞就曾经多次担任司隶校尉,替司马昭干过不少黑活。
这个职务在曹魏经常换人,毕竟时间长了,当权的司马氏也不放心。
总体而言,城门校尉和司隶校尉可谓是互有长短,然而一旦两者联手,其威力之大无须赘述。
近期洛阳出了什么乱子,卫瓘也好,石守信也罢,都不知晓,想来要不就是藏得极深一点风声都没有,要不就是司马昭在开国大典之前神经过敏,有些草木皆兵了。
上任之后,很多事还得好好查一查,现在都不好说。
“看来司马昭为了自己能顺利登基,已经是尽最大努力了。
这次谁要是不识相跳出来,只怕是要倒大霉。”
石守信自言自语道,心里盘算着自己应该怎么做。
司马昭作为期货死人,他的话,是不能完全信的,更不可能他说什么,石守信就做什么。
而这位承诺的赏赐,很有可能根本无法兑现。
然而,也不可能完全不听司马昭的,那样的话,石守信压根就活不到开国大典举行的那天。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控制的尺度,一不小心就会翻车。实际上今夜卫瓘脸上表情凝重,恐怕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当初参与伐蜀的时候,卫瓘面临的情况远比今日更加恶劣,但看上去却比现在淡定不少。
“大家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