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南边远处有火光晃动。
寂静的夜里,还能隐约听到铜铃声、蹄声、驭马声传来。
铜铃声,便代表这一行人是金牌急递,片刻耽误不得!
很快,铜铃声、蹄声、骑士的呼喝声越来越近。
「当啷当啷!」
「驾!」
「轰隆隆」
一行骑士驭马从两人不远处的官道上狂奔而过。
官道上被马蹄带起的大片尘土,在火光冲朝两人飘来。
「呸呸,我的玉馒头!」声哥儿护着手里的窝窝头道。
义哥目送一行人远去,挥手挥散面前的尘土,摇头道:「这幺不吝马力,到了下个驿站,不知有几匹马要被累趴下!」
「义哥,那咱们回去?」
「嗯!」
「你说今夜咱们能有多少赏钱?还会是二百文幺?」
「或许吧!把火灭了!」
「哎。
梦境总是光怪陆离。
眼前的大侄儿徐兴代,怀里抱着一张弹弓,比徐载靖最近记忆里的样子要小些。
「小叔,爹爹离开前,有和我说过两句这东西!」徐兴代笑着说道。
看着懂事的,常年和父亲分离的大侄儿,徐载靖只感觉心中又酸涩又自责。
心酸自责的同时,徐载靖心中又无比的感谢柴铮铮。
感谢这位姑娘能够察觉到大侄儿对弹弓的渴望,能帮侄儿圆了愿望,不至于让徐兴代心有遗憾。
恍惚间,徐载靖又闻到了当年在金阳山寨的血腥气,也可能是贝州的,或是金明池中的。
总之,气味很大。
「箭头!看到箭头了!」
不知名处,有沉稳的声音传到了徐载靖心中。
箭头..
听到了话语,眼前的场景转换,徐载靖发现自己手里正捧着一根金漆雕翎箭,站在皇宫大殿中,眼角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天生丽质的小贵女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徐载靖得意的侧头看去,那小贵女却忽然变成了一位戴着帷帽,眼神可怜仰头看他的佳人。
佳人和他对视片刻后,微微笑着放下了帷帽的布帘。
不知何时,徐载靖发现自己正坐在盛家学堂中。
「嘶—好冷啊!」
虽然屋内明明很是明亮,屋外也是一片艳阳,但徐载靖就是感觉自己有些冷。
「青...
」
刚想叫青草过来给自己添衣服,徐载靖就看到明兰坐在如兰后面,正抿嘴微笑的看着自己。
看了自己一眼后,明兰还持笔低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徐载靖赶忙装作自己是在看屋外的阳光。
可屋外的阳光越来越亮,恍惚之间,那阳光成了汴京道者院中熊熊燃烧的巨大钱山。
只是站在钱山跟前,便感觉热浪扑面。
徐载靖侧头看去,义弟卢泽宗正站在他身边,明亮的眼睛中映着远处的火光O
「公子小心!」
阿兰和寻书的喊声传来。
徐载靖不知道自己是在柴家门口,还是在应州城外。
视野里,「嗬—嗬」
胸前中箭的寻书,嘴里朝外涌着鲜红的血沫。
「公,公子...
」
寻书直勾勾的看着徐载靖,朝着他艰难一笑后说道:「射雕手,都,都,都死了幺?」
徐载靖努力让自己挤出笑容,道:「嗯!死了!」
「嗬——好!」
寻书说着,嘴里又是一股鲜血涌出,想要举起自己的一只手,却发现全无劲力。
徐载靖眼眶发热,想要接住寻书的手,却发现寻书眼神着急。
「公子,我来吧。」一旁的阿兰虚弱的说道。
随后,阿兰跪在寻书身边,并指如剑,在自己的伤口上沾了些血后,缓缓的在寻书额头上抹了一道鲜红血渍,一如当年他俩在徐载靖跟前行割额礼那般。
寻书眼中满是笑意的看着阿兰。
徐载靖眼中的热泪却已经涌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