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瞎转悠,也没有偷闲坐下,而是规规矩矩站在了堂中央,闭目养神,静静等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
王希耳畔倏地响起一道温和轻笑:
“希之,为何不坐着等候?”
王希一惊。
他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人的靠近,就连元神也一直沉寂。
王希扭头看去,就见一袭玄墨大氅的宋晖负手站在身旁,他当即低头行礼:“师父未至,弟子不敢安坐……侍立静候本该应有之礼,更能示敬。”
“嗯,温文尔雅,知书达礼,不错。”
宋晖笑了笑。
“我虽为斋主,却也不是刻板古旧之人,私底下便不必拘谨,坐吧。”
“谢师尊。”
王希拱手作揖,旋即落座。
但他只坐了半个屁股,身板挺直,目不斜视。宋晖注意到这个细节后,莞尔摇头,眼底却闪过一丝赞许。
“希之,为师已有二十余载未曾收徒,若非你实在特殊,亦不会破例。”
宋晖坐到了主位,轻声道。
王希忙道:“谢师尊垂青,弟子必不负所望,努力修行。”
“你可知我为何破例?”
宋晖似笑非笑地发问。
王希思忖一会,道:“天赋异禀者众,弟子虽有些许天资,却自知不如前人远矣。”
他抬头,正色道:“是因为弟子那篇《妖丧帖》?”
宋晖笑了起来:“聪颖。”
“希之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他道。“你在‘书道’上的天赋,已超过了斋中弟子,甚至连四堂亲传都比不上你。”
顿了顿,宋晖望向门外,悠悠道:
“不过真正令我生出收徒之意的,还是你那篇《妖丧帖》,其中文采尚可,但志向高远……”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几分师兄的影子。”
“师伯?”王希好奇道。“可是传说中那位‘玄君’前辈?”
“正是。”
宋晖点点头,面露追忆。
“陈玄师兄从我认识他开始,就展露出了过人的修行天分,年仅二十六岁便突破内景外相,写下《玄君游》后飞升。”
“此后他卸任斋主之位,游历世外,我已八十余载未曾与之相见。”
说完,王希心生向往。
宋晖见状,笑道:“看得出,你那篇《妖丧帖》只作了个序,还未写完……为师建议你将其补全,在今后的日子里,于常世历练,边斩妖除魔,边著写书帖。”
“这不但能积攒「阴德」,亦可增长阅历……待《妖丧帖》著写完毕,对飞升亦有莫大助益。”
“著写《妖丧帖》有助于飞升?”
王希惊讶道。
“不错。”宋晖道。“准确而言,是帖中大宏愿大志向引来的‘守墨童子’,以及「阴德」有助于飞升。”
闻言,王希眉梢微挑。
他好像无意中走上了正途。
由此可见,玄君的飞升与他所著写的《玄君游》有着莫大关联。
“弟子冒昧。”王希迟疑着,开口问道:“师尊是否已飞升得道?”
“得道……”宋晖看了看王希,莞尔摇头:“为师不敢说得道,但确已飞升。”
他长叹:“如今斋内,飞升者仅我一人。修行路难,飞升更难,得道……难上难矣。”
气氛略显沉寂。
王希陷入思索。
玄妙界修行体系,从内外家的九宫二仪、五气三,到修士大修士的三魂七魄、内景外相。
最后飞升。
这一路越走越难,连世外仙宗墨剑斋,也只听闻师伯陈三愿、师父宋晖两人飞升……
而王希至今,仍未弄明白“飞升”究竟为何。
他再追问,宋晖却只摆手表示言之过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