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为女真人、蒙兀人、契丹人真的天生就喜欢剃发,这是面对边疆恶劣的环境不得不做出的妥协,否则仅仅是头发中的虱子就足以让他们生死不能了。
他们之所以只把脑袋顶剃光,就是为了在戴毡帽或者头盔的时候能露出一圈头发,算是实用价值在审美领域做出的一点小小的妥协。
到了汉地之后,女真人发现辫发哪有束发威武?皮衣哪有丝绸衣舒适?自创的女真大字哪有汉字底蕴丰厚美感十足?
没见哪怕贵为金国皇帝,都得将本名完颜迪古乃改成完颜亮吗?
也因此,周围一圈金国贵人中,大约有一半人除了姓氏没有改,其他的都与汉人无异了。
就在一片喝骂声中,乌延胡沙虎从厅堂中走出:“都住了!”
典论转身,看着这么年过七旬的老者:“管事的终于来了,你是继续要与我做口舌之争,还是去夺益都府?”
乌延胡沙虎叹了口气:“你也是女真国族,为何不在从中转圜一二,反而要如此逼迫呢?”
“女真国族?女真国族?!”典论并没有像刘平哥一般连听都听不得,闻言只是嗤笑反问:“你现在将我等当作女真国族了?
那我也问问你,当我们在辽东安居,却被官家一纸命令,强行迁徙到山东,连粮种与房舍都不给的时候,你们这些贵人为什么不把我等当国族?
当我们族中被抽调青壮上战场,去打契丹人、蒙兀人、汉人,一去不回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等当国族?
当我们被乱军屠杀,活下来的人求助官府,却被官家告知,府中黄册已经将我等除名,让我等自求生路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等当国族?
当我们卖身到豪强之家为骑奴,当我们去挑大粪找谋生路,当我们去卖儿鬻女换粮食,当我的老娘为了省出一口吃食,活生生将眼睛饿瞎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我等当国族。
现在我等有田有粮有甲有刀,你开始说什么都是女真国族,应当互相提携,呸!晚了!我等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说到最后,典论声色俱厉,扶刀向前走了一步。
哪怕乌延胡沙虎经历过大战,又是在地方上历练过多年,此时也不由得脸色苍白,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