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留着长发,穿着青灰色的纺织厂制服,面色蜡黄,皮肤干枯,同样在洗手台前洗脸,手边放放着一部老式诺基亚翻盖手机,正抬头看着杨超跃。
眼色疲惫,麻木。
对方的发缝里粘着洗不干净的絮。
身后是纺织厂宿舍生锈的水管。
老旧得一拉就会发出吱吖声拉栓的木门。
塑料置物架上摆着可怜可俐洗面奶和蜂护发素。
米黄色的瓷砖脱落三块。
杨超跃屏住呼吸,脸上挂满水珠,喉咙发紧。
镜中的,是两年前,在纺织厂宿舍卫生间里洗漱的自己。
却又不像自己。
陌生又熟悉。
仿佛能闻到记忆里纺织厂的机油味,室友的笑声,街头的叫卖声。
镜子里的两张脸隔着时光对望。
一张写满疲惫,一张刻着野心。
杨超跃抬手把睫毛上的水珠抹掉,视线一下子变得清晰。
擦脸时抹掉的不仅是水珠,还有那个会为十块钱盒饭心疼的姑娘。
随着弯下的脊椎抬起。
镜中干枯的头发变得柔顺,蜡黄的脸色变得白皙,青灰色的纺织厂制服变成了昂贵的范思哲皮草拼接大衣。
长发成了短发。
手机由老式诺基亚翻盖功能机,变成了最新款的iphone6。
麻木又疲惫的眼神,变得清晰,透亮,对未来充满希望。
在大学的招聘会上,一个眼神,能看得求职者喉头发紧,说话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