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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十,太祖忌辰。皇帝大驾和百官出城,去孝陵举行忌辰大祭。
宁采薇虽然暗中掌握大权,但她是女子,也无官职在身,当然不用去孝陵。
她是亲王妃,按照礼法,这一日她应该穿戴诰命素服,入宫觐见太后,在宫中参加孝慈阁忌辰祭,陪太后祭祀太祖和孝慈高皇后。
孝慈阁之祭的祭品很特殊,要献上亲手抄写的《女训》百字、亲手做的麦饼十二枚,不需要牺牲贡品。
这日大早,皇帝卤簿和百官仪仗一出城,宁采薇就吩咐换上亲王妃的素服,准备《女训》和麦饼入宫参加祭祀。
宁采薇取下所有头面首饰,换上细熟麻缝边素服,戴上木簪,扎上白棉带,最后穿上蒲草胎平头素履。
果然是女要俏一身孝啊。宁采薇本就风姿卓绝、清颜如画,眼下这寒素无华的素服荆钗,反而让她的天生丽质彰显无余,更加容光照人。
当真皎如明月,秀如芳树,令人不敢逼视。
靳云娘忍不住夸赞道:「夫人真是仙子下凡,神女天人,以俺看呐,也只有主公才能配得上了。」
宁采薇正要离开含章台,一个小小的不速之客就不请自来。
正是几日不见的清尘圣母。
「云娘,你先出去忙吧。」宁采薇眼见来者不善,立刻让云娘先行离开,免得尴尬。
「姐。」宁清尘顶着一对角髻,清稚的小脸满是和年纪不相称的霜意,语气也清冷如冰,「你到底想要干什幺?」
云娘一出去,她果然就发作了。
「我本来不想来见你,可我实在忍无可忍!小老虎几个月不回来,京城变成什幺样子了?你们就是这样治国的?」
她指着外面,「王妃娘娘!你知道外面多少人被捕了?怕是有几千人!诏狱、刑部大牢、府县监狱都关不下了。很多所谓的犯人,关到了城隍庙和军营。」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可你们的权力,是不是太任性了?捕风捉影,三字成狱,大肆株连,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这个端午节,过的像是鬼节,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你们在给小老虎拉仇恨!给新朝抹黑!多少无辜之人,被逮捕关押,刑讯逼供,已经不止一人瘐死了。」
「王妃娘娘,你真的不管管那些缇骑,那些特务吗?他们不嫌事大!还在继续抓人!」
「我的学生都被抓了!他只是个医生,犯了什幺罪过!他都不认识那些妖僧,更不可能谋反!可他如今就关在江宁县的监狱!老婆孩子在家吓得直哭!」
「我要替这些无辜躺枪的人问一句,他们何罪之有?!」
宁采薇神色漠然,「就为了这事,你跑来和我大喊大叫?我们宁家什幺时候有了这个家教?」
「狗屁家教!」宁清尘小脸通红,「这还是小事?!好几千人被抓,大多都是无辜百姓!不加审判就关进监狱!你在搞白色恐怖,特务政治!你以为靠鹰犬胡来,就能安稳朝政了?这事你为何不管,为何由着厂卫和虎牙乱来?这些特务向来不嫌事大,你不知道?」
「你急什幺?」宁采薇指指凳子,示意妹妹坐下,「这才几天?再发酵发酵。这事自然要管,但不是现在。那些无辜百姓,过段时间就放了。」
「我知道了,你这是恐吓之术。」宁清尘冷笑,「商鞅韩非的那套邪术,你是真的学会了。你以为这幺恐吓百姓,就能规训他们,钳制舆论,树立威严了?」
宁采薇「哟」了一声,语气微讽,「你现在历史补的不错嘛,竟还知道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