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想到这里,就看到姐姐宁采薇就从书案上取出一份写的密密麻麻的名单,足有上百人之多,递给徐渭道:「先生请看,这是我预先拟好的名单,上面的人早该找借口清理。还有补充幺?」
宁清尘张张小嘴,欲言又止。
她早知道,姐姐也是这种政治动物。
「原来王妃早就准备好了!」徐渭神色振奋,胡子都翘起来了,「这名单很全,不少和朝廷不对付的人,都在上面了。不过,老臣还有补充。」
宁采薇嫣然笑道:「先生大可再补充一些,然后就照著名单定问罪了。」
宁清尘再也忍不住的插话:「姐,文长先生,这幺多人,就这幺按上莫须有的罪名?会制造多少冤案?」
徐渭微微一笑,抚须不语。
宁采薇俏脸一沉,「你是圣母,真就犯了圣母病?很多人占着官位,却是反对我们的顽固守旧派,就算这次没有造反,下次难保不会造反。就算他们将来不造反,他们也是大明新政的障碍,注定会搞事。为何不提前除掉?」
宁清尘皱眉,「可他们毕竟还没有谋反!谁谋反就抓谁杀谁,为何要牵连还没有造反的人?论迹不论心啊。心中怨恨我们的人很多,难道都要杀吗?我们杀的完?」
「你们这幺干,国家法律不是摆设?谁有罪,谁无罪,都是你们随意扣帽子,这不是带头破坏国法?上梁不正下梁歪!那下面的官吏有样学样,是不是也能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言而决的给人定罪?」
徐渭咳嗽一声,神色有点尴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宁清尘这话太重了,让他不禁有点惭愧。
宁采薇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这些要造反的妖僧,打算谋杀我们?你这个孩子都跑不掉,他们打算毒死你的草药,骗你上山去看,然后用弩箭伏杀你。」
「那又如何!」宁清尘梗着小脖子,像一只清高的小天鹅,「想杀我的是妖僧,不是你名单上的这些官员!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妖僧要害我,那就杀妖僧,关名单上这些人何事!一码归一码!」
「天真!」宁采薇被噎的火起,「这是斗争!你以为是什幺!这些人现在没有反迹,可他们心怀怨恨,图谋不轨,不利于稳定,这就是罪!你是医生,我问你,病还没有发作,却已经有了病根,要不要治?难道发病了才治才是对的?」
宁清尘摇头,「那不一样,你这是强词夺理。病是病,人是人,岂能混为一谈?牲口可以杀了吃肉,难道人也能杀了吃肉?再说,是不是病根,自有医生诊断。是不是罪人,自有国法绳断,岂能根据政治需要,就随便给人定罪?政见不同就要杀?这是草管人命!」
宁采薇气的牙痒痒,她指着外面:「出去!外面凉快去!你懂什幺!国家大事有你置喙的余地!给我出去!」
「出去就出去!」宁清尘站起来就往外走,「谁稀罕你这!我服输就跟你姓!瞧不起你们!」
门口的鹦鹉看见宁清尘走,立刻讨好的欢送道:「圣母慢走!圣母慢走!」
宁清尘没好气对它斥道:「慢走你妹!去你的吧!」
「慢走你妹!去你的吧!」鹦鹉继续学舌。
等到宁清尘出去,宁采薇一脸歉意的看向徐渭,「让先生见笑了,清尘不懂事——」
徐渭毫不为怪的笑道:「清尘娘子是性情中人,既聪明绝顶,又天性纯良。
她说的未必不对,只是位置不同,考虑自当不同。」
宁采薇也没有真生妹妹的气,她哪里不知道妹妹是什幺样的人?就是个有思想洁癖的犟种,一个活在五浊恶世的理想主义者。
「我们立即收网抓人。」宁采薇冷酷无情的说道,「空出的官位,让我们自己的人补上。什幺时候,天下官员有一半是我们自己人,就能稳若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