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他们是明军!他们是明军!」
这处山峰,名曰望北台。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帝王将相,登上这个望北台,观察塞外草原。
南望,俯视太行诸山。北顾,寒烟衰草,中原之风至此绝矣。
郑国望取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北方草原上羊群般的蒙古军帐,但见敌军帐篷铺天盖地一般,一直延伸到望远镜也看不清的地方。
这是朱寅送她的单筒望远镜。她原本以为是西洋之物,如今才知道这种神奇之物根本就是朱寅自己制造。
望远镜根本看不见的地方,西北一百多里的黑风口峡谷、正北百里的桦皮岭,这两个地方,就是她的杀招所在。
那是她绞尽脑汁谋划、提前一个月布局的绝密杀招。
这盘关系到胡汉气运的大棋,她能不能赢,就看那两处的杀招,能否奏效了。
而她的大军主力,驻扎在从野狐岭长城到长城外各处山头,分散多处,看似犯了当年金军犯过的错误。
郑国望放下望远镜,又呆呆思忖一会儿,这才默默下山。
山道上边的草从中,时不时出现一些古老的砖石瓦片。郑国望忽然停下脚步蹲下来,伸手拾起一片瓦当,秋眸凝睇,十分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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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护卫早就习惯了主人的做派,当下只是静静捉刀侍立。
「大魏太和十九年—」郑国望喃喃念叨古老瓦当上面的文字,脸上浮现惆怅的吊古幽思,「记得太和十九年好像是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后,下诏禁胡服、禁胡语。一千一百年了啊—」
「过去了这幺久,为何这塞北草原,还是胡人弯弓南下,胡马铁蹄频仍?为什幺?难道我汉家基业,注定要受到夷狄的危害,周而复始,就不能一劳永逸幺?华夷之争,胡汉之战,真就是中原永远无法摆脱的宿命幺?「
「如果这真是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那幺儒家的宽恕仁义,大明的重文轻武,是不是个大大的错误?」
她思索一会儿,却想不出答案。
郑国望轻轻将这片北魏瓦当放回草丛,动作十分温柔,唯恐弄碎了它。
她微叹一声,自言自语般的说道:「这个问题,朱稚虎会不会有答案呢?」
她望向南方,目光邈若山河,仿佛看到了那个似平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少年。
朱稚虎,你有答案幺?
郑国望站起来下山,经过当年蒙金激战的獾儿嘴,但见还有蒙古苏鲁锭祭坛所在的石砌圆坛,还有元代立的纪念碑。
不远处,有个高达数丈的巨大土丘,便是万骨冢了,里面埋葬的都是金军尸骨,上面还散落着镇魂瓦当。
万骨冢二里处,就是明军的中军大营了。
郑国望的中军大营,就在北魏怀荒镇遗留的夯土台上。这里有个正德时期修建的忠烈庙,刚好被郑国望当做帅帐幕府。
郑国望回到大营,已经是晚霞满天,夕阳如血。
「传我将令,升帐议事!」郑国望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军议。
召见诸将的点卯鼓顿时敲响。
「咚咚咚」苍茫的鼓声穿过暮霭,传到岭外草原上的蒙古营,引的在河边饮马的蒙古骑兵,人人南望。
野狐岭就像一座巨大的山脉锁钥,挡住了他们的马蹄啊。
岭内明军中军大营,此时已经点起了灯,各营篝火如星。
戒备森严的忠烈庙内,正殿悬「北门锁钥」铁匾,郑国望居中而坐。
诸将雁行而坐,左首最上是老将李成梁,右首最上是老将邓子龙。以下依次是杜桐、李如梅、王保、解生、尤继先等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九边宿将。
还有一群郑国望筛选提拔的少年将才,分别是:杜松、马林、贺人龙、王嘉胤、罗汝才、高迎祥、虎大威、祖大乐、祖宽、尤世威、金国凤、李廷臣、祁秉忠。
这些人是郑国望通过考试海选的少年,年纪最小的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大的也不过二十。
郑国望不但不拘一格的用他们,还破格让他们参加高级将领参加的军议,手把手的教。
这一招,她也是和朱寅学的。
谁也不知道,她其实也算朱寅的学生。
此时,这群少年将才正一脸崇敬的看着主帅位上的郑国望,认真听着郑国望抑扬顿挫的清脆话语:
「野狐岭在坝上草原、燕山、太行、阴山四地交叉之处,扼守草原进出京畿的咽喉,分割坝上、坝下,号称塞外天路。是以当年金军在此被蒙古打败之后,金中都就不保了。」
「战国时期,李牧在此大破匈奴。国初,蓝玉在此大破北元。今日,轮到我们了—」
郑国望说到这里,打住话头,端起案上的茶盅。
一时间大堂上很是安静,连灯烛燃烧的哔剥声也能敲打心弦。堂外山谷中忽然传来一阵萧笛般的天籁。
野狐岭地形特殊,每年最少有百日朔风穿峡,风助胡笳啸,声如天笛鸣,人称阴山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