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寅想到这里,目光越加阴冷。熟悉他的部下都知道,主公要杀人了。
“俞知府。”朱寅对俞安性道,“让你的兵停止攻打濠镜,反正你们也攻不下来,不要再丢人现眼。你现在只做一件事,立即赶回广州城传达我的台命,告诉广东巡抚陈大科,让他立刻下令捉拿整个广东所有洋人、黑人、婆罗门番僧,全部集中关押。”
“臣谨遵台命!”俞安性心中一松,立刻领命回广州。
朱寅冷冷下令道:“不要开炮轰击濠镜,上面有很多汉人。林沛!”
“在!”岱山军出身的林沛出列,“请主公军令!”
朱寅道:“你派一个火枪大队,两刻钟之内,灭了濠镜上的洋兵。我也不以多胜少的欺负他们,就公平的打一仗,让这些狂妄自大的洋夷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大明精锐。”
朱寅决定,让数量差不多的火枪大队找回场子。
“遵命!”林沛领命之后,立刻派出一个四百多人的火枪大队。
这个火枪大队,都是训练有素的靖海八旗,每人装备精良的绵甲、定装燧发火枪,配备当今世界独一无二的刺刀,还携带小型手斧。
靖海军的火枪队,几乎是近代化的火器兵。除了装备火枪,还装备便携式小型火炮,比戚继光发明的虎蹲炮更轻,威力却更强、射速更快。
一个火枪大队,配备一个小旗(三十余人)的炮手,装备十门便携式小炮。
这个四百多人火枪大队一出列,但见队伍整齐,甲胄鲜明,肃杀剽悍之气难以掩饰,一看就是罕见的精锐。
这样精锐善战的纯火枪队,朱寅共有二十多个,编入五个火器营。
四百多人检查弹药后,静静的等待进攻的命令。而他们的队正、队副,已经领到了濠镜的地图。
朱寅又下令道:“褚英!代善!”
“在!”两个女真少年一起出列,神色振奋的用女真语道:“请小老虎叔叔下令!”
朱寅笑道:“你们不是总想立功吗?给你们五百刀盾手,再带所部数十女真勇士,负责俘虏洋夷,将他们全部押下来,不能走脱一人。”
“嗻!”
代善和褚英有点有点失望,但还是立刻领命。比起跟着火枪队俘虏洋人,他们更希望打头阵。
可他们也知道,洋夷虽然只有几百人,可几乎都是火器,勇士们打头阵肯定死伤不小。
小老虎叔叔这是心疼他们。
朱寅又道:“传宗兵出列!”
传令兵立刻传令,随即跟随大军出发的两千宗兵,也排列着不太整齐的步伐,在沙滩上列队。
因为时间紧迫,朱寅目前只招募了两千宗兵,最早招募的七百蜀藩宗兵,也就训练了一个多月。剩下的一千多宗兵,训练时间最短的只有十天,就跟着一起南下了。
这两千宗兵,眼下根本没有战力,可还是被朱寅带着去缅甸。
因为朱寅想让他们在缅甸历练一番,磨炼心性、胆量、勇气,强化大明的荣誉感。
两千宗兵一列队,训练一个多月的七百蜀藩宗兵已经像模像样了,和其他宗兵相比,高下立判。
这七百多蜀藩宗兵,跟随朱寅从成都跋涉数千里到南京,已是一场难得的历练。再加上靖海军一个多月的高强度苦训,也算脱胎换骨了。
尤其是其中几人,引起了朱寅的注意。
朱寅身为宗军统帅,几次去宗军大营慰问宗子,哪些人突出、哪些人有潜力,他已经发现苗子了。
这几个蜀藩宗兵是三个亲兄弟。老大朱至濋,老二朱至澋,老三朱至渂。三兄弟都是可造之材。尤其是老三朱至渂,有成为优秀统帅的潜质。
算起来,这三人还是他的“族侄”。
此时,一个宗兵低声问朱至渂道:“至渂,叔父为何让我们列阵?我们远没到成军之日啊。”
朱至渂微微一笑,“我猜,叔父是想让我们杀人练胆。这些洋夷都是敌人,他们胆敢起兵抗拒朝廷,有恃无恐,没有把咱大明放在眼里。以叔父的性子,能饶过吗?还有,叔父曾说西洋联军也快来了,那就更不能留着这些祸害,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全部斩杀,以绝后患。”
那宗兵讶然道:“你的意思是说,叔父想拿洋夷的命练我们的胆,让我们宗兵亲自动手斩杀洋夷?”
“这还用问?”朱至澋插话道,“肯定是让我们自己动手。怎么,你怕了?不敢杀敌?”
那宗兵哼了一声,“谁怕了?”
“好了。”朱至濋说道,“队列中不要说话,等叔父的军令。”
几人顿时停止了议论。
朱寅扫了几人一眼,来到宗兵阵前,朗然说道:
“诸位叔伯、兄弟、子侄,咱们都是太祖的子孙,还怕敌人的狗血么?”
“太祖是马上的天下,我大明当年武功盖世,气吞万里如虎。太祖剪灭群雄,驱除鞑虏,提三尺剑再造华夏。永乐帝虽然得国不正,可北征大漠,南收安南,远航大洋,也算烈烈雄风。”
“尔等加入宗军,虽属新卒,不善战阵,可这祖宗尚武之血脉,也足以让你们拿起刀剑,亲斫敌首!”
“稍后等到洋夷被俘虏,我会让你们亲手斩杀洋夷,人人都有份。三军将士众目睽睽之下,你们千万不能胆怯,丢了宗军和宗室的脸面。不敢动手的人,即刻开除军籍,自谋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