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们,拒绝了我,拒绝了大明。是你们自己,葬送了自家族人的性命,葬送了奢氏安氏的千年基业。”
“奢崇明,安邦彦,你们是大明的罪臣,也是爨家的罪人呐。”
奢崇明、安邦彦闻言,如遭雷击、心如刀绞。
朱寅的语气忽然变得几许铿锵:“今日当着这钟山,当着太祖孝陵,我要告诉天下人,不臣大明者,虽远必诛!”
“朱某为华夏而生,为华夏而死。平生之志,唯愿大明盛世永存,百姓康宁常在!吾心犹如神州雪,只落大明山水间。”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宁静。只有山风的呼啸,只有大雪的天籁。
将士和百官一起看向摄政太傅,看着伫立风雪中的年轻权臣,忽然忍不住眼眶发热,心潮涌动。
戚继光闻言,泪目含笑,老怀欣慰。
稚虎,你长大了,能真正为整个天下,遮风挡雨了。
泰昌帝看着风雪中有些孤寂而落寞的先生,眼泪夺眶而出,滴落雪中。
他蒙受先生教导数年,曾经朝夕相处,他知道先生心中的寂寞。那是一种难以言喻、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啊。
所以他才坚信,先生真就是星君转世。所以他才明白,先生的所谓野心壮志、王图霸业,究竟是为了什么。
先生不是为了自己。
太祖爷爷,你听到了吗?先生不是为了他自己!
徐渭也忍不住热泪盈眶,不禁再次想起当年和朱寅在秦峁初次相见的一幕。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多年倏然而过,当年那个小大人般的神童,已经是执掌南朝大权的摄政。
可是主公一路走来栉风沐雨,初心如磐、笃行致远,始终是当年的主公啊。他没有变。
徐小白也不由想起了在女真部落时的岁月,想起了在登州城拜别时,大方赠自己银子、送自己回南京的那道小小的稚嫩身影。
徐小白鼻子发酸,眼睛也湿润了。
唉,稚虎啊稚虎,这么多年了,我始终看不懂你。今日,或许我真懂了。
“主公!”兰察等五百亲卫忽然一起跪倒,很多人泣不成声。
作为朱寅的亲卫家兵,最早的人已经跟了朱寅十年!
这些老人,很清楚朱寅的为人。他们跟在朱寅身边,忠心耿耿,出生入死,不仅是为朱寅所养,也为外人不懂的情分。
五百亲卫一跪,数千孝陵卫将士也受到感染一般纷纷跪下,参差不齐的呼喊道:“太傅…”
他们是南京少有的精兵,可平生最踏实、最敞亮的日子,就是这几个月。
太傅靖难之后,立刻补发所有人欠饷,改善伙食,发放新衣,更换军械,还亲自来营中看望,送医送药,优抚家人。
当兵多年,从未有人像太傅这样,如此厚待他们!
眼见亲卫和孝陵卫将士纷纷下跪,戚继光带来的两万骑兵,也纷纷下马,雪中下拜,惊天动地的喊道:
“经略相公!”
“总督相公!”
这两万骑兵,绝大多数都跟过朱寅。要么当初跟他去过西北,要么跟他去过高丽。
他们,都受过朱寅的恩惠。
大军之所以如此轻易的易帜,除了统帅戚继光的威望,当然也因为南征大军中的很多将士,算是朱寅当年的旧部!
百官见到这一幕,无不悚然动容。
太傅之得军心,至于此乎!
奢崇明、安邦彦神色惊讶的怔住了,他们忽然明白,为何这么快就败在朱寅手里。
败的不冤!
李廷机、范仑等被捆绑的政变朝臣,看到连戚继光带来的大军都自发的叩拜朱寅,不禁心神恍惚、失魂落魄。
这就是江宁氏的底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