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李廷机是福建人,他首先站出来说道:“太傅,虽然陛下和太上皇是父子,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南北都是大明。和即便是父子兄弟,一旦分家析产,也要明白算账啊。”
“如今,太上皇不肯宣布退位,仍然恋栈不去,北朝又视陛下为叛逆,视我朝为伪朝,已经在调兵谴将,大举南征了。南北名为一家,实为敌国也。”
“当此危机存亡之秋,本朝怎可继续北运漕粮?于本朝何益?这岂非为北朝续命,推迟南北一统?虽然不是资敌,可与资敌何异呢?恳请太傅三思!”
苏州人、礼部尚书范仑也站出来说道:“太傅,此举不妥啊。每年我南方运输漕粮三百余万石,以至于江南粮价一直不便宜。若是停了漕粮,江南粮价必然下降,岂非普惠江南的好事?”
“这继续北运,难道太上皇就会承认我朝么?难道就不会南征,不会视我等为叛逆么?给了北朝粮食,北朝若是赢了,我等都是乱臣贼子啊。”
江西人、都御史温纯也举起笏板道:“太傅,下官赞同大司徒、大宗伯之言,既然南北对峙,就不宜继续北运漕粮。北京粮食紧缺,就难以维系,迟早必败也。到那时,宁燕合流,我大明复归一统,才终究是个圆满。”
眼见出来三个九卿级别的大佬表示异议,朱寅的神色不禁有点冷了。
这些南方大僚,也曾经在北京当朝臣,没有香火之情也就罢了,为何大局都没有?
历史上,东林党、浙党等那些自私自利、目光短浅、没有下限的操作,果然是有根源的。
但是,朱寅只是冷冷扫了三人一眼,没有亲自反驳。
他这个摄政太傅,若是再亲自下场出言反驳,那就有些掉价了。
实际上,对方表示异议,也巴不得自己辩论一番,这样就能不知不觉的削弱自己的话语权。
可他不反驳,主动出头为他反驳的人多的是。
果然,温纯话刚落音,一个三品官员就出列说道:
“下官云贵总督郝运来,反对大宗伯、大宪台、大司徒的谏议!下官以为,漕粮非继续北运不可!太傅的主张,乃是不二之明断!”
昨天,他云贵总督的任命就下来了,只是还没有离京。
“哦?”温纯侧目,神色微微带着不屑,“那你倒是说说,你的反对缘由是什么。太傅北运漕粮,为何是不二之明断?”
他对郝运来这个之前还只是知府,转眼间就是云贵总督的人,很是看不上眼,认定郝运来就是幸进之臣。
郝运来冷笑道:“亏得大司徒,还是在北京当过户部侍郎的人。北京少了南方三百万石粮食,大不了动用北京三大仓储备粮,虽然是去年的陈米,却不下四百万石。”
“再不济,河南的周王,潞王,山西的晋王,山东的衡王,鲁王,谁没有大粮仓?光是北地的一群藩王,凑一凑又是几百万石粮食。你们不会以为,北朝真的逼急了,还会看着诸王的大粮仓挨饿吧?”
“就算从今天起停止漕运,不给北方一石粮,北京也能撑两年。真以为南方一停运,北京立刻就会饿肚子?”
郝运来侃侃而谈,浑然不把几个大佬放在眼里。
“漕运一断,首先波及的不是北京,而是靠运河吃饭的几十万漕工、纤夫!还有九边的驻军!”
“几十万漕工纤夫没了生计,那还得了?”
“摄政太傅宅心仁厚,最见不得百姓受苦遭难,怎么会为了断北京的漕粮,就让数以万计的百姓没有活路?他们不是大明百姓?南北相争,他们何辜呢?”
“还有,九边军粮缺了,会是什么后果?九边何等紧要,若是因为军粮短缺而士卒逃往,蒙古骑兵一旦南下,会有多少大明百姓,死于马蹄之下?”
“太傅的意思是,哪怕为了北地百姓,为了边防,也要继续运粮!南北之争先放一放,不让漕工饿死、不让鞑子南下,这才是太傅首先考虑的大局!”
“太傅之心,天下皆知!”
…
ps:继续漕运肯定有争议。蟹蟹支持,晚安。晚上还有熬夜准备明年的工作,就到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