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岱山誓师,奉天靖难!

就凭今日父皇之绝情,他心中就已经将生父视为陌路。先生教授的《孟子》中不是说“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仇寇”么?先生说大丈夫恩怨分明,父子不也是如此?

“启禀父皇陛下。”信王不卑不亢的叩首,“高寀名为传旨,实为犯上欺君,大逆不道!他竟敢掌掴皇妃,呵斥亲王,不容于祖制国法,玷污天子圣誉。父皇乃英明之君,怎能容忍此獠为非作歹。儿臣恳请父皇,斩杀此獠…”

“够了!”皇帝厉声喝道,“你真是长大了,竟敢在朕面前进谏了!好大的出息!这是朱寅教你的么!教的好!老师忠臣,学生孝子!”

“朕知道,你这是嫉妒常洵!嫉妒他是太子!你心怀怨望!”

“你如此放肆,若非你要就藩之国,内外瞩目,就凭你殴辱钦使,朕就能将你发配凤阳,圈禁高墙!”

朱常洛心中愤怒,却怕连累先生,只能忍气吞声的说道:“儿臣出言无状,请父皇恕罪。儿臣万万不敢心怀怨望…”

说完砰砰磕头。

皇帝见状,这才消了几分怒意,可是越看长子就越觉得厌恶,也懒得再装什么父慈子孝了,当下没好气的说道:

“念你今日离京就藩,朕就暂时不追究你的罪责。来人,赐信王《皇明祖训》、《王府条例》、《城禁录》、《交结例》。”

随即,高淮就亲自捧着一个书匣子,放在朱常洛身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信王,这些典律平时可要时时阅读,免得犯禁啊。”

皇帝道:“到了九江就藩,要遵纪守法,安分守己,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否则,就是祖宗家法可绾,国法也是难逃。勿谓言之不预也。”

“你是朕的儿子。虽然年纪小了些,可也是长子,要替天下藩王做出表率,知道么?”

信王心中怒极,叩首道:“是,儿臣谨遵父皇陛下教诲,谢父皇陛下…”

皇帝耐着性子道:“好了信王,你且去吧。就藩队伍和箱笼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你立刻启程出京。等你娶王妃的时候,朕还有圣旨给你。”

“十五岁就藩,听起来有些早,但其实也不小了。朕十岁时已经君临天下,不也将江山治理的井井有条?你比朕当年还大了五岁,还只是就藩,有何不可?嗯,你还有什么请求么?”

这句话不是真的问信王有什么要求,只是送皇子就藩前的常例问题。

可是,朱常洛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语气哽咽的说道:

“儿臣读书,得知汉朝亲王就藩,可以带母亲一起去,侍奉尽孝,儿臣斗胆,恳请父皇恩典,准许母妃一起就藩…”

他话未说完,万历就怒气冲冲的抓起御案上的笔架,砸向朱常洛!

“蓬”的一声,笔架砸在朱常洛的身上,痛的他闷哼一声,吓得赶紧叩首。

“混账!”乾清宫响起皇帝的咆哮,“我皇明自有祖宗法度!这不是汉朝!你姓朱不姓刘!你是混了头!竟敢如此狂悖无礼!”

朱常洛失望万分,差点要哭了,“儿臣…儿臣有罪,父皇…”

万历戟指着长子,疾言厉色的喝道:“就凭你这个非分之想,朕就能将你废为庶人,圈禁终身!”

站在一边的张鲸忽然说道:“爷爷,信王虽是狂悖无礼的非份之象,可毕竟他年幼无知,也是出于孝心。还请爷爷莫要气坏了龙体啊。”

皇帝这才颜色稍霁,摇头冷笑道:“孝心?难道朕还要下旨褒奖他?哼,朱寅教了他几年,居然把他教成这般模样,当真是教导无方。朕要治朱寅误人子弟之罪!”

朱常洛身子微微颤抖,忽然叩首道:“启禀父皇,朱寅的确应该治罪,他总是诱导儿臣研究数学算术,天文地理,可真正有用的大道理,他却总是不教。儿臣知道他有顾忌,为的明哲保身,可这不就是心不诚?”

万历冷哼一声,“朱寅教的再差,也是你的老师,轮不到你背后议罪!他不教你那些,难道要教你争权夺位、治国理政么?朕看他没有教错,倒是你自己心不诚。”

朱常洛暗自松了口气,神色惶恐的说道:“是,是,儿臣年幼无知…”

皇帝这才说道:“赐酒三爵!”

随即,宫人奉上三只金爵,装着三爵酒。

朱常洛拿起第一爵,说道:“这一杯酒,祝父皇万寿金安。”说完一饮而尽。

然后拿起第二爵,“第二爵酒,愿我大明江山永固。”

喝尽之后,又拿起第三爵,“儿臣此去江湖之远,不能尽孝御前,谨以此酒谢罪…”

三杯喝完之后,谢恩陛辞礼仪算是完成了。

皇帝不耐烦挥挥手,一个滚字又咽了回去,“起行吧!高淮,送信王出宫!”

“遵旨!”高淮领命,对朱常洛一拱手,“请信王谢恩陛辞!”

朱常洛再次三跪九叩,高呼“谢父皇隆恩”,然后退步出了乾清宫。

按制度,出宫之后还要在礼部官员的陪同下,去太庙祭告列祖列宗。但是皇帝有旨,省去了太庙祭告的环节。目的是矮化朱常洛的身份。

谁知朱常洛刚出了乾清宫,迎面就迎来一辆仪仗煊赫的辂车,竟是太子朱常洵的车辇。

朱常洛还来不及避让,太子车辇边就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信王大胆,竟敢冲撞太子殿下!还不快跪下请罪!”

朱常洛一看,正是之前被他抽过一顿的奸贼高寀。

原来,高寀被打之后,首先就去皇帝那里告状,然后就去找太子朱常洵,又在朱常洵面前一顿挑拨,怂恿朱常洵趁着来乾清宫请安的机会,半路拦住信王,狠狠折辱一番。

朱常洵受到母亲的影响,本来就怨恨朱常洛和自己争太子,害怕信王又夺回太子位,巴不得这个庶长兄马上就死。

此时听到高寀一撩拨,更是恶向胆边生,立刻打起拉风的太子仪仗,要好好收拾朱常洛一顿。

朱常洛刚要下车,太子就笑嘻嘻的下了金辂,说道:

“信王,你架子很大啊,不把孤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孤都下车了,你居然还端坐轿中?”

朱常洵虽然才十三岁,可是在母亲和太监们的影响下,哪有什么兄友弟恭?有的只是利益算计。

高寀恶狠狠的说道:“小爷,信王这是狂悖无礼,僭越犯上!”

朱常洛忍气吞声的下车,跪下道:“臣弟信王朱常洛,拜见皇太子殿下。皇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信王和朱常洵虽然都是皇子,可区别大了去,根本就是君臣之别,差若云泥。

殿内亲王见太子,要四拜三揖,太子仅仅答半礼。

道中相遇,亲王需避道跪伏,太子车舆离开十步后才能起身。

朱常洵走到朱常洛面前,看着跪在面前的信王,清稚的脸上露出猫戏老鼠般的得意,笑道:

“你还记得几年前的武英殿庆功宴吗?你不是很威风吗?还当众摆出兄长的架子训斥孤。孤告诉母后之后,母后说,你是在欺负孤,拿孤立威!”

“可是如今,孤才是太子。孤知道你恨孤,你心里不服气,所以背后诅咒孤,辱骂孤,是也不是?”

朱常洛极力压抑自己的愤怒,尽量语气平静的说道:

上一页目录下一页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