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虽然知道郝运来暗中是郑氏一党,也听稚虎说此人心术不正,可听到此人为自已说话,心里还是好受多了。
废其人不废其言!
孙羽侯正要反驳郝运来,受到朱寅示意的大理寺少卿江东之出列说道:
“孙羽侯,黄运泰,虽然科道风闻奏事,乃是国朝气象,可也不能草率行事。你们的弹章劾状,並无真凭实据,纯属夸大臆测。若是你们坚持弹劾,那大理寺一旦立案审查,
你们自己也在勘察之列。”
他是大理寺少卿,他的发言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大理寺的態度。
而如果弹劾案进入廷议阶段,而被弹劾人又对弹劾不服,那么就会启动调查程序,必须时大理寺等三法司就能插手。
眼见孙羽侯,黄运泰脸色难看,江东之继续说道“戚继光昨日凯旋归朝,今日就遭你们弹劾,传扬出去必有非议”
孙羽侯和黄运来没有想到,连大理寺少卿江东之,都站出来为戚继光说话。
两人顿时后悔起来。反对的人一多,弹劾也就没用了。
说白了,弹劾成不成功,很多时候不是看被弹劾者是不是真有问题,而是看哪一方声音大,支持多。
没有支持,没事也是有事。
支持多,有事也能没事。
监察御史綦才忽然站出来道:“臣山西道监察御史綦才,面参孙羽侯、黄运来,受人指使污衊国家大將—”
孙羽侯厉声道:“无人指使下官!你有何依据?”
基才冷笑著反问道:“那你面参戚继光,又有何依据?你是给事中,可以面参大臣,
我是御史,也可以面参大臣。皇上圣明,自有公道。”
“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就诬告有功凯旋的大將,今后国家有事,谁肯为国效力?所以我要参你丧心病狂、滥用职权!”
“你—”孙羽侯脸色铁青,“强词夺理!不可理喻!”
郝运来立刻声援綦才道:“不可理喻的是你!今日是朔日大朝,一片祥和,只为进宫朝贺,你却无故当廷面参有功之臣,有伤朝廷公理!我也要参你!”
忽然郑氏另一个党羽,监察御史顾际明也出来说道:
“我附议郝御史。也参孙羽侯、黄运泰二人滥用职权,丧心病狂,譁眾取宠,罔顾朝廷公理。”
监察御史袁可立也出列道:“下官谁也不参,只为戚少保鸣冤!”他摘下头上的官帽,“戚继光公忠体国,劳苦功高,还未赏功就先被弹劾,公道何在?若戚少保被参,下官只能请辞!”
袁可立不是受到朱寅授意,更不是受到郑国望示意,他是自发挺身而出,为戚继光鸣不平。
“好了!”內阁大臣沈一贯眼见时机成熟,终於开口说话了:“戚继光是国家老將,
对朝廷有功的,陛下还是信重的。今日本是朔日大朝,尔等何必多事?”
他一脸严肃的看著孙羽侯,手中象牙板轻轻一拍,“孙羽侯,黄运泰,你们確定要用这两道劾状烦扰陛下吗?是坚持弹劾,还是撤回弹劾?眼下还来得及。”
“若是你们坚持弹劾,弹章一送入宫中,那就后果自负了。”
他没有阻止两人弹劾,因为科道言官可以弹劾任何人,他无权阻止,也不能当眾阻止他只能告诉两人,后果自负!
这四个字的重量,谁都能掂量出来。
孙羽侯和黄运泰顿时神色惨然,
弹劾失败!
虽然他们可以坚持弹劾,可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们自己也会被几人弹劾,袁可立还要辞官。
不但最终不能把戚继光如何,他们自己也要倒霉,皇帝也会认为他们弄巧成拙,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