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廊上走过,能居高临下的俯瞰整个华美幽静的中庭。朱寅往右一看,只见中庭的药园之中,正有几个老者懒洋洋的坐在躺椅上看著夕阳。
“哪个是李时珍?”朱寅问道,目光在不远处的几个老人身上遂巡。
寧清尘拉著朱寅的手,笑嘻嘻的指著穿青衣、戴四方平定幣的皓髮老者,“就是他,
吵得也最凶,天天要回家,孩子一样。”
朱寅笑道:“你把他们强行留在这里几个月,还怪別人吵著回家?胡闹。”
对这个小姨子,朱寅一直很宠,即便她很任性,朱寅也捨不得发火,不像寧採薇那样动不动就训斥她。
“小老虎,我可是为了你才强行留著他们。”寧清尘扬著小脸,理直气壮的说道,“我知道你很想见到李时珍。我要是放走他,你就没机会见到他了。”
“姐姐一回来,就要做主放走他们,被我死活拦住了。为此,我们姐妹还打了一次擂台,但她说不过我,只好作罢。小老虎,你倒是说说,谁对谁错?”
寧採薇冷哼一声,“我是说不过你?你不是威胁说,放走了李时珍他们,你就离家出走么?我是怕你胡来,不是说不过你。”
朱寅只好和稀泥般说道:“都对,都对。採薇,清尘的確很胡闹。不过我的確很想见到李时珍”
寧採薇一眼看见妹妹有点得意的笑容,顿时头疼。
她回来之后,妹妹收敛了很多,但也看得出来妹妹在隱忍。今日小老虎回来,妹妹有了靠山,只怕又要作妖了。
寧採薇道:“你何时去见李时珍?见了就赶紧放他们离开。一群人被你小姨子关在府中几个月,家属都要报官了。这像话么?朱家又不是强盗。再这么下去,御史都会弹劾你。”
朱寅道:“强留几个月了,也在乎这一天两天。等回过头我再去看他们,亲自赔礼道兼。”
几人一边说,一边进入朱门绣户的內庭后院。
此时夕阳西下,楼阁重重的內庭之中,已经华灯初上,灯影迷离。
朱寅直接来到正屋主楼含章堂,这是他平时居住起臥之处。
几人进屋时,先在阁外的更衣室换了鞋子,穿上了最舒服的丝履和燕居之服,才登堂入室。
画堂內华灯辉煌,绣帘轻卷,金鉤斜掛,一缕龙涎香自紫铜兽炉中升起,氮盒在画堂之內。
堂中四壁紫檀雕板镶嵌著玳瑁。靠墙的黄梨木多宝格上,摆满了古玩珍品。几上种著一簇簇含苞待放的名贵秋菊,瓣娇艷欲滴,芳香馥郁。
墙上悬掛著名家字画,或山水,或人物,笔意纵横,气韵生动,墨色淋漓,但见山峦叠翠,松枝苍劲,鹤影翩跃,意境幽远,於这一室之中,当真蔚为可观。
靠东墙又是一丈长案书桌,上面是各种文具,后面是占了一堵墙的楠木书架,满满当当都是珍版的经史子集,不少还是孤本。
长案边上还有琴桌、剑架、香案、茶几。还有一个钟案,上面放著岱山新產的机械自鸣钟。
地上铺著两层西域玉堂富贵毯,上面绣著珍禽异兽、云霞草。
就这间画堂,王侯住著也不委屈。
画堂一分为二,这还是外间。朱寅和寧採薇平时燕居、閒谈、读书、饮茶、下棋、操琴,大多都在此处。
慢帐珠帘之后的內间,才是朱寅和寧採薇姐妹的寢室。
西面幕帘屏风隔开的侧间,又有一个精致华美的膳堂。三人平时用餐就在这里。
三人进入含章堂的膳堂,几个乐使已在轻抚琴弦,琵琶声如珠落玉盘,流水潺潺。寧採薇和寧清尘出身豪富,习惯了吃饭时听演奏。
膳堂外廊几名侍女手捧银盘,盘中盛放著各式珍美味,有燕窝囊、鲍鱼膾、鹿茸燉鸡、桂糕、杏仁酥、蜜饯果子等,依次摆上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