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刚刚入席,礼官就唱喝道:
“元辅到!”
“大宗伯到!”
“大行人(鸿臚寺卿)到!”
“大司成(祭酒)到!”
“大纳言(通政使)到!"
隨著礼官的唱名,一群气度儼然的朝廷高官,出现在大厅之中。
他们没有穿公服,都是大红圆领吉服,云肩、通袖澜、团纹。不戴官帽,头顶头。
只有高级官员,才会有吉服。
当先一位精神瞿烁、儒雅威严的老者,正是当今首辅申时行。后面跟著礼部尚书、鸿臚寺卿、国子监祭酒等朝廷大臣。
再后面是会试和殿试的考官和执事官们,足有上百人之多。
大群官员一出现,典雅的宴乐顿时奏响,却是《朴诗章》。教坊司歌姬一起悠悠唱道:
“芃芃朴,薪之之---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峨峨,髦士攸宜。彼涇舟,徒之-—-倬彼云汉,为章於天-—-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朴诗章》之中,早就在鸿臚寺学习过礼仪的新科进士们全部站起,在朱寅的带领下,一起叉手长揖的行礼唱喏道:
“晚生见过诸位相公!”
接著朱寅按照礼仪,代表新科进士道:
“晚生朱寅,偕己丑科进士三百四十七人,奉旨参加恩荣宴,谢恩!”
申时行呵呵笑道:“免礼,免礼。国家体统在此,都是皇上的恩典。诸位都坐吧。今日老夫奉旨主持恩荣宴,贵客却是诸位新科大贤。这恩荣宴诸位才是主场,今日无须客气,不用拘束,更不必以我等在场,放不开脸面。”
说完走到最上位的席位坐下,眾官也一起坐下。除了几位重臣都是一人一席之外,其他官员都是两人一席。
直到此时,新科进士才敢坐下。
礼官叉手道:“启稟元辅老相公,恩荣宴准备已毕,请老相公示下。”
申时行点头道:“这就开席吧。”
礼官道:“谨遵老相公钧旨。”
说完退出大厅,隨即廊下就奏响了钟。这就是钟鸣鼎食的意思了。
堂皇典雅的钟声中,一队队官奴婢捧著酒菜果品,小趋著步子鱼贯而入。
申时行蔼然可亲的说道:“今日酒宴,不必用礼仪,唯轻鬆二字可也。嗯,
不必敬酒。”
这也是恩荣宴的规矩了。
因为进士们连日考试著实辛苦,都绷的很紧。如果恩荣宴还要遵循宴会礼仪,那就未免不近人情。
若是敬酒,那这恩荣宴就不用吃了。
所以嘉靖之后,恩荣宴的氛围越发轻鬆,宴会礼仪弃之不用。
本来,朱寅作为状元,要代表新科进士一一敬酒。申时行发了话不用敬酒,
朱寅倒是省了很多事情。
他仔细观察申时行这个大名鼎鼎的明朝首辅,发现申时行的心思也完全不在筵席上,而是有些心不在焉。
礼部尚书等人也都是有点心不在焉。他们不止一次看向朱寅,目光都大有深意。
虽然申时行平易近人,笑容和蔼,可宴会上仍然瀰漫著一种上位者的官威,
气氛十分压抑,眾人都是谨小慎微,无法真正放开。
这些老相公,可是首辅、礼部尚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