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有言在先,你们是郑家的奴才,若是此事传扬出去,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有罪。就算死,
那也別想死的痛快,你们的父母都要受连累,都听清楚了?“
几个奴婢连说不敢,
郑国瑞站起来,“你们几个就守在慈云寺照顾四爷,过段日子回到家,去帐房各领一百两银子,就说是四爷赏的。记著,你们嘴巴严,不但活得长,好处也多。先出去吧。"
“是!”几个奴僕一起恭敬的退出精舍。
郑国瑞坐在床边,伸手摸摸郑国望的额头,嘆息一声道:“四弟,没有別人了。”
郑国望睁开眼晴,神色淒绝,“二哥,我—-我真不是男子么?”
郑国瑞张张嘴,看著“弟弟”幽怨之极的眼神,只能硬著头皮说:
“是,怎么不是?我们说是,那就一定是。四弟,你先养病要紧,不宜伤神—"
“哈哈!”郑国望惨笑,泪如雨下,“我好不容易考中了举人,这次强撑著考试,还有可能中进士,怎么就成了女人?我十年苦读,十年苦读啊,婴婴——."
郑国望向来喜怒不形於色,为人很有心机城府,可是此时再也绷不住了,简直是豪大哭。
十年苦读为的什么?是入仕做官!是施展抱负!是功名权势!
只有当文官,那才是真正做官。所以他哪怕贵为国舅,也勤学苦读,没有成为纵情享乐的权贵子弟。
功夫不有心人,他十八岁中举,这次会试也有希望上榜。眼见很快就要成为文臣的一员,持朝於堂。可有人告诉他,自己是个女子!
老天,你太恶毒了!
“四弟!”郑国瑞沉声道,“你別哭了,你不是向来最冷静么?天塌不下来!”
“我知道你苦读经书,一心想科举入仕,可眼下事情大有转圜余地,你稍安勿躁。"
他拍著郑国望的背,“大家都知道,你是郑家四爷,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没人会怀疑你是女子,是不是这个道理?”
“只要我们保住秘密,你就一直是男儿,就能照常入仕做官,谁能说个不字?除了不能为人父,也没什么大不了。”
“到时我过继一个儿子给你,你还是能当爹,你说呢?”
郑国瑞口中轻描淡写,心中却很无语。四弟原来是四妹,他也很幻灭啊。
郑国望终於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利害之处,说道:“二兄,若是將来暴露,我就是欺君之罪,
可能会连累郑家。”
“什么欺君之罪?”郑国瑞摇头,“一口咬定就是男子,谁能定你欺君之罪?顶多是骗取官位,有姐姐在最多罢官而已。”
“那就一直瞒下去!”郑国望一咬银牙,“我要入仕!我还想文臣统兵,牧民一方,入阁辅政!做一番事业!帮常洵当上太子!”
郑国瑞道:“好!这才是郑家的好男儿!有志气!你放心,我和大兄都在锦衣卫当差,一定替你保守秘密,除了少数人,没人知道你是假男真女。“"
“不过这次会试,你有把握中么?”
郑国望好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脑袋无力的靠在枕上,虚弱的说道:
“本来把握不大,可生病之后,想到朱寅那个小东西重病上考场,反而激起了我的狠劲,生死置於度外,写的文章比平时好了三分,虽是元气大伤,却更有把握登第了。”
郑国瑞有点意外,没想到因为朱寅的刺激,妹--弟弟的文章反而比平时更好,考中把握更大。
若真的因此考中,也算是阴差阳错的拜朱寅所赐吧。
郑国瑞道:“四-弟,你先在慈云寺静臥修养,千万不要伤了根基。朱寅之事,自有二兄处置。”
他听说,朝臣中有人建议,让朱寅当朱常洛的老师之一,教朱常洛读书写字。理由是朱寅乃神童,又和常洛差不了几岁,如此就能亦师亦友,常洛有他教授,还有他陪伴,岂不两全?
很明显,朝臣们不但铁了心要打神童牌,还要將神童牌打到极致。
除非皇帝公开承认:皇子愚钝,不如朱寅。
否则无法再以长子年幼为藉口,拒绝长子出阁读书。
问题是皇帝能这么说么?当然不能。哪怕皇帝不喜欢长子,皇长子也必须聪明过人啊。
郑国望喘息道:“朱寅若真的落榜也就罢了。万一考中,那就软刀子杀他。让姐姐劝皇上,让他和荣昌公主定亲,圣旨赐婚。成了駙马,他这张神童牌也就废了,朝臣们还好意思拿出来说事么?更別说让他当朱常洛的先生了。”
说完这段话,她已经一身冷汗。
“什么?”郑国瑞瞪大眼晴,“这也行?荣昌公主才八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