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群女送考

元釗神色惭愧的说道:“南京象房有象奴数百人,小人不过是看管象奴的力士而已。小相公若想进象房看象,小人却是爱莫能助,无权准入。”

朱寅忽然想起黄冠、郭任等“建文逆臣”的妻女,正是被朱棣配给了南洋进贡的象奴为妻。

他心中有数,换了话题神色诚恳的说道:

“元大哥连个座位都没有,实属辛苦。这次要陪小弟九天,小弟委实不落忍傍边其他號房的號军,见朱寅对士卒如此客气,不禁都是心存好感。

清理完號舍之后,朱寅这才坐了进去。

此时太阳刚好下山。元釗等號军也离开了,回到了號军休息的军舍。

坐下来之后,朱寅发现又多了一个优势:因为他身子小,所以这个號舍显得不太逼仄。若是成年人,那就更加压抑。

九天六夜,吃住考试都在这狭小的一席之地,不远处就是一间间的茅房,臭气蒸熏,苍蝇飞舞,蚊虫肆虐—

朱寅之前还想不到,现在终於知道为何號房条件这么差了。

就算考生多,可贡院这么大,完全可以提供几平米大的优质考房,也有能力维护,不至於这么恶劣。

为什么这么做?

这也是一种考验。

在环境如此恶劣的考房之中,能连考九天,还能不出差错的交卷,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本身就是一种筛选:朝廷需要有耐心、体质好、韧性强的官员。

这就是为何明朝进士的平均寿命超过六十岁,而明朝皇帝的平均寿命只有四十二岁。

號房这么狭窄,却偏偏在每个號房的外面,放置一个炭炉,一篓木炭。这是用来做饭、烧水用的。

没错,还能带米麵蔬菜,自己烹调。

不是说君子远庵厨么?这会儿又不是了。

所谓的桌子,其实就是一块简陋至极的號板,所谓的椅子也是一块木板,都卡在两边的砖槽里。

白天考试就是一套桌椅。夜里两块板子取下来拼凑在一起,就是一张“床”了。

蒲松龄说得好,真是秋末冷蜂啊。

朱寅打开食盒,开始进食。

寧採薇准备的食物,十分精美可口,除了肉菜之外,还有奶、奶粉。

庄姝和唐蓉准备的饮食,也很精美讲究,看得出两女是用了心思。

明天就要正式考试了,今晚要吃好、喝好、睡好。

否则,就算他的体质好,也难以在这种鬼地方坚持九天。

等到朱寅吃完饭,已经夜幕降临,很多號房之中,都燃起了蜡烛。看上去就像庙宇中的灯龕,一长溜整整齐齐。

但在朱寅看来,又像是后世的路灯。

但也有的號房黑灯瞎火,没有点灯。因为这些士子很穷,蜡烛带的少,不敢隨便用。

正在这时,忽然一队队號军提著水桶,四处浇水。

还有不少人手持水枪,发射水炮。整个考场一片潮湿,水气朦朦。

一群號军大声喊道:“考场乾燥,烈火无情,小心火烛!严防火灾!”

原来,是为了防火。

说起来,贡院失火也不止一次了。由不得朝廷不小心。

所以每次大考,必须防火。

说来也是诡异的很,英宗天顺年间,于谦被杀后,北京会试考场两次发生火灾,第一次烧死举人十几人,第二次烧死举子七十多人,天下大震。

英宗惊惧之下,亲自写祭文祭祀,追增殉难举人进士功名。下旨將火灾遇难的举子们葬在朝阳门外,亲自撰写碑文曰:“天下英才之墓。"

在朱寅看来,这或许是上天对他留学瓦剌、冤杀于谦的警告?

正在朱寅思索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居然是那个眶耻必报的郝运来。

看他的號房位置,比自己的还要好。

“朱稚虎?”郝运来也看到了朱寅,“感觉如何啊?”

今天不是考试,还没有封锁號房,还能相互交流。

他来到朱寅的號房前,看著朱寅点的几根蜡烛,脸孔在烛光下阴晴不定,“宣社不要我,可我还是能考试。”

“那是你的本事。”朱寅摸著手中的蛇,似笑非笑,“很凉快,你要不要摸摸?”

郝运来看著朱寅手中的蛇,目光有点惊讶,隨即又神色如常。

“当心它咬你一口,这东西虽然小,但毕竟是蛇虫,对吧?”郝运来似乎是好心提醒,“九天的工夫,你坚持的住么?”

朱寅点头,“应该可以。”

郝运来呵呵一笑,“那就好,希望你高中啊。明天就要开考,你今晚要睡个好觉。听说这贡院闹鬼,夜里不乾净。你怕不怕?”

朱寅点头,“我怕。”

郝运来眨眨眼,发现朱寅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

一个不怕蛇的孩子,会怕鬼吗?

难说。

“有钱人就是好,蜡烛都能点几根。”郝运来幽幽笑道,“明天考试,但愿朱社主旗开得胜。考不中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年纪小,身体要紧。”

“还有,小心今晚有人偷你东西。比如说·—-科场鬼。”

说完慢悠悠的离开。

朱寅看著郝运来的背影,也是幽幽一笑。

此人,有点意思啊。

朱寅想早点休息,养精蓄锐。他熄灭了蜡烛,將两块板子取下来,拼成一个“床”。

然后取出门帘掛上,褥子铺上。

为了防止东西被偷,影响明天的考试,朱寅將行李放在里面,这样就更侷促了。

不知不觉,朱寅就睡著了。

可他是特务出身,警觉性很高,即便睡著了,也习惯性的保持一种对外界的警惕。

夜半时分,他邃然惊醒,正看到一个黑影钻进自己的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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