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溧水之阳

说完他摘下斗笠,手持草耙,向朱寅肃然行礼。

顾起元擦擦汗,胃然嘆息:“我又何尝不是?五岁读书,从此两手不沾阳春水,年过弱冠方知稼之难也。小民何其苦也。"

最惭愧的是年已经五旬的商阳,挥泪硬咽道:

“两位贤弟年轻,追悔可及,吾年五旬,却是追悔莫及了。”

“说来真是惭愧啊。吾家也是寒门,不耕无以为食。可是时至今日,竟然第一次下田务农。”

“遥想当年,先父耕田犁地,先母插秧除草,面朝黄土,背朝青天,歷歷在目,犹如昨日。”

“为了让吾安心读书,先父先母不让吾劳作,殷殷期盼,音容宛在。”

“吾四体不勤五穀不分,年到天命一无所成。子欲养而亲不待,风木之悲,

真是锥心刺骨啊。”

商阳已经老泪纵横,对著朱寅行礼,“稚虎可为吾师,请受我一拜!"

韩尚等人想起父母,也不禁大有感触,都对稚虎行礼。

朱寅带他们下田务农,真是受益良多。

他们能成为读书种子,都是自小读书全家供应。虽然多是寒门子弟,却也很少亲自种田。

朱寅双目含泪,拱手还礼道:“小弟惭愧!不敢当诸位兄台之礼。小弟以为,天子有亲耕之典,皇后有亲蚕之礼,况我辈乎!”

“小弟亲农虽早,可父母早就亡故,顛沛飘零,都不知双亲音容笑貌矣。”

眾人闻言,都是神色然。

溧水之阳的佃农,见到这群读书相公在田中相互行礼,不禁神色肃然。

可是很快,那群读书相公就继续弯腰干活,乾的很认真。

佃农们抬头看看青天,不知为何,似乎天上的自云近了一些,心中安逸了不少。

朱寅除了一大堆稗草,走上田埂,將稗草晒在石头上。

他小农夫般的站在河岸,看著悠悠溧水,对眾人说道:

“明日,咱们就在这溧水之阳,射柳为戏,祭祀屈子。"

“无论士子,还是乡农,都可参加。”

几头水牛从田埂上叫著跑过,在溧水边上喝水。

朱寅看著欢快的水牛,看著劳作的佃农,忽然泪目笑了。

溧水之阳的庄园山坡上,桑叶鬱郁,笑声满林。

寧採薇也换了一身採桑姑娘的短衣,戴著草帽,挎著竹篮,和一群农家少女一起採桑。

还有不少白髮苍苍、腰背僂的老妇,也一手拄著荆杖,一手採桑。

阳光透过桑叶,照著她们刻满皱纹的沧桑面容。

其中一个老妇转头,看著寧採薇等人,露出缺齿的嘴巴笑道:

“真好啊。咱们几十年前也这样,可一晃就老了哟。”

跟著寧採薇一起採桑的还有丁红缨、顾红袖、薛素素、嘎洛等女子。

丁红缨调侃著笑道:“寧姨,俺觉得你不该来採桑,虎叔也不该种田。”

寧採薇笑问:“却是为何?”

丁红缨吃了一颗桑葚,正色说道:

“寧姨叫採薇,应该採薇才对。虎叔是虎,也不用种田,老虎不吃素嘛。”

寧採薇翻了个白眼,“贫嘴。快採桑吧,你尽吃桑葚了。”

读过书的顾红袖揪了一把桑叶,又摘了一颗桑葚塞进朱唇里,吟著一首古诗道:

“朝去採桑日已曙,暮去採桑云欲雨,桑叶鬱郁寒露眉,桑枝曲曲鉤破衣。

大妇年年忘蚕飢,小妇忙忙催叶归-—-朱楼旭日映红妆,不识桑树有罗衫。”

丁红缨听著顾红袖背的古诗,总感觉她是在奚落自己。

可怜她不懂诗,也听不出来。只能哼了一声,道:“附庸风雅,王八念经。”

寧採薇闻言不禁莞儿。红缨虽然不读书,却不傻啊。

可是她刚要说话,忽然目光一凝。

有熟人来了,嘻。

寧採薇抬手一指,对顾红袖道:“你看,真正不识桑树的人来了,还是两个呢。”

顾红袖等人一看,只看两个服饰华丽、身姿摇曳的少女,在几个侍女的簇拥下,提著裙摆姍姍而来。

可是,两个女郎没有上山坡,只是站在坡下,仰头看著鬱郁桑林,手搭凉棚。

一个问道:“表姐,她们在做什么?是採桑么?”

另一个轻摇首,“我也不知,许是採桑吧。这就是桑树么?倒也好看。”

两女只看了一下,就步步生莲的走上河提。

两道清稚的倩影,俏生生的站在溧水之阳,倒影如画。

两女望著河提下稻田中的朱寅,脆生生的弱弱喊道:

“稚虎!你竟是亲自下田么?快快洗脚上岸吧。”

“!不脏么?你可是君子!”

ps:昨天有人私信我,说喜欢庄姝,哈哈哈!他来真的,说喜欢庄姝。蟹蟹,晚安!明天双方就要对决了,不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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